雖然不是第一次聽,但言月還是瞬間紅了眼眶,每次兄長都會無條件信她,而不是覺得她瘋了。
言月用力的眨了眨眼,抬手抹掉眼中淚水:“我們隻能在追月閣內活動,服侍的下人什麼都不知道,不會太防備我們,但他們也離不開這個院子,所以喬裝成他們的樣子也出不去。”言月似乎知道言衛所想,直接說。
言衛這才想起,他們進府時,帶過來的下人都被留在了前廳,那裡也設了酒席。管家說,有專門伺候宴席的人,當時並沒有多想,如今再想,原來早就存了殺心。
而且赴宴之前,父親本不想來,但李府管事暗示說,李郡守有意與言家結親,李家小公子想要娶言月為妻,節後就想下聘。
父親對李郡守的行為頗為不滿,更不喜李小公子,他今日來,也有趁機婉拒的打算,提早說清楚不至於到時太難看。
如今細想,就是這一點,也在他們的算計之中,不管父親願不願意結親,大概都會走這一趟。
他們如今孤身被圍,外麵全是甲兵,這是死局。
他們不僅要自救,還要救父母,那更無一點希望。
“當務之急,我們要先逃出追月閣。”言月說。
“你不是說,我們逃不出去,我要再試試,殺出去嗎?”言衛有點焦躁地去摸貼身的軟劍。
“不用,既然已經試過,就沒必要再試,硬闖不行,我們換個方法?”言月說。
“換個方法?”言衛問。
“父親教過,人之所以為人,因為能借助外物外力,善假於物。”言月說。
“善假於物?”言衛環顧四周,沒什麼可用的利器,一屋子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也沒有什麼可用的人。
“兄長,你看。”言月抓著言衛的衣袖,輕聲說:“追月閣是木製構造,最怕起火,周圍的院落也有大多是木質構造。我們找準時機放火,火要大,李曆不會不救,否則整個府邸都會被燒光。”
“如果有大火,眾人忙著救火,李曆本來的計劃就不能順利實施,說不定會放棄在今日殺人。”言衛突然激動地說。
“嗯,如此最好,大家都能得救。以後的事,我們有了防備,自然就能應對。”言月語氣中也有了絲喜氣。
“但如果李曆仍執意要殺人呢?”言衛皺眉,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所以火勢要猛,要讓李曆必須先救火,先拖延一陣,然後再想辦法救人。”言月說。
“即使我們趁亂能逃出去,怎麼救父母?”言衛問。
“我們去找一個人。”言月說。
“什麼人?”言衛感覺腦子一下子被塞了太多東西,有點轉不過來。
“兄長,我們來的時候,在府裡遇見了一個人,他不是李府的人,你還記得嗎?”言月說。
言衛眼睛一亮,快速說:“商南己,麒麟將軍商南己,陽中郡守的二公子,陛下在燕門被圍時,率領五千墨雲騎從高闕數萬大軍中救出陛下,然後和前來勤王的軍隊一起解了燕門之圍。
陛下盛讚商南己,“少年英雄,國之祥瑞”,賜了麒麟將軍的名號。
言衛從小不愛詩詞文章,隻喜舞刀弄槍,對曆代名將如數家珍,尤其敬佩年少成名的商南己,所以今日遇見,很是歡喜,還上去攀談了幾句,知道他就住在府裡的雲閒堂。
“兄長可曾想過,如今朝局混亂,商南己為何會出現在李曆的府上。”言月問。
言衛略一思索:“李曆要謀反自立,而且並不避諱商南己在的時候動手,黎陽郡和陽中郡是要一起謀反。”
黎陽、陽中和堯山是整個北方最重要的三個軍事重鎮。
“謀反不好說,必然已有合謀。”言月道。
“這樣說,商南己豈會幫我們?”言衛很是憤怒,心中楷模瞬間碎裂。
“是陽中不會幫我們,但商南己未必不會。”言月眼裡有一絲笑意,言衛的失落明顯大過憤怒。
“父親說過,商家大公子自負且氣量小,商南己又鋒芒太露,他們並不是一母所生,兄弟不和並不是秘密。”言月說完頓了一下。
言衛迅速接口道:“如今商南己統領商軍精銳墨雲騎,大公子自然也想要,商郡守大概也是偏愛嫡出的大兒子,但商郡守也明白更有能力的是商南己。所以隻有陽中在危機四伏的情況下,商南己才能坐穩墨雲騎雲首的位置。”
“所以,商南己其實並不希望黎陽和陽中真的親密無間。”言月說。
“那可是墨雲騎啊!名震天下的墨雲騎啊,誰不想要。”言衛說到此,眼睛也是一亮。
“不僅如此,商南己也不會希望黎陽太順利,黎陽與陽中旗鼓相當,今日合謀,他日也必有一爭。如今天下大亂,誰不認為自己是天命之人,豈會真的互助。”言月說。
“而且我們言家在青川一帶也是不小的勢力,今日過後與黎陽李曆之仇不共戴天。他救了我們,我們自然要還這一份恩情。”言衛略一沉思後說。
“所以,他會幫我們。”言衛聲音不自覺高了一點,想到要和商南己並肩作戰,還是有點興奮。
“所以,起火後,我們趁亂逃出追月閣,然後就去商南己所在的雲閒堂。”言月說。
“如果商南己不願幫或者幫不了,該如何?”言衛的心剛放下又提起,他們目前是死局,商南己願不願意幫?能不能幫?
言月低頭,腦海中的畫麵紛雜不堪,過了一會,她抬頭說:“我們必須試一試。”
言衛揉了揉言月的頭發:“月兒,辛苦了。”
半個時辰後,言月和言衛在火光衝天中衝進雲閒堂,隻見院內桂花零落,血流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