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心情瞬間好很多,悄悄抱緊懷裡的靠枕,也靠著車廂,閉上眼,哭久了,有點累。
睡前在想,其實北方也有好景致,白馬秋風也是一景,傍晚天邊的晚霞,一片蔚藍金黃,好看的無法言語。
再醒來時,車裡隻剩她一個人,身上蓋著小毯子,她爬起來,感覺心情也好多了。
掀開車窗,看到馬上的商南己,在夕陽的餘暉裡,發絲透著光,看起來毛絨絨的,整個人柔軟下來,遂笑著揮揮手和他打招呼。
商南己停了一下,然後策馬過去,“半個時辰後,到客棧。”
言月乖巧點頭,然後專心趴在車窗看夕陽,商南己放緩速度,與馬車並行。
沐浴後,言月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聽到敲門聲,手裡拿著一個桂花酥開開心心去開門。
商南己隻覺眼前一亮,麵前的人清透靈動,眉眼含笑,心情很好地問他:“有什麼事嗎?”
“如有危險,敲你房間東邊的牆,我就在你隔壁。”商南己說。
“嗯,謝謝你。”言月真誠地說,“其實我知道,這一路上,夜晚都是你在周圍護著我,所以我雖然不開心,睡的也很不舒服,但每晚也基本睡得著。”
商南己一怔,沒想到她會如此說,過了一會才說道:“我隻是要確保你活著。”
“嗯,我知道,但還是感謝你一路的照顧,感恩要說出來,對方才會知道,也會心情好。”言月道。
商南己看了她一會說,“早點睡吧,明天回商府。”
“你叫自己家叫商府?”言月咬一口酥,好奇地問。
“嗯,商府。”商南己說。
第二天,進了商府,言月才明白,為何商南己說是商府,而不說是他的家。
商家大廳,商龔高坐首位,對千裡歸來,又身受重傷的兒子沒有半點關心,隻是甩出李曆的來信,聲色俱厲的質問:“跪下,有何解釋?”
商南己依言下跪,然後道:“我當夜在李府遇刺,以為李曆並無合作之意,要殺我滅口,命懸一線之時,被言家兄妹所救,遂和他們一起逃出。”
坐在下首的商東各立刻站起來:“你倒是推的乾淨,滿口胡言,你故意破壞父親的聯盟大計,用心何其險惡?”
商南己拉開肩上的衣服,傷口在途中因為顛簸,被反複撕裂,觸目驚心,商南己看也不看,隻是盯著商東各說:“兄長的意思是我謊稱遇刺了,那請父親徹查遇刺之事?”
商東各目光閃躲,一時不知如何接口,商西肅立刻跳過來,照著商南己受傷的肩頭,狠狠推了一把:“怎麼和兄長說話,你有沒有規矩?”
那一推,用了全力,傷口瞬間裂開,商南己臉色一白,卻什麼也沒說。
言月實在看不慣,走到商南己旁邊,對著商西肅說:“二公子也是你兄長,你的規矩呢?”
商西肅上下打量了言月一眼:“牙尖嘴利的丫頭,模樣倒是不錯。”然後轉頭對商南己說:“父親交待的事情沒辦好就算了,出去幾日,還學會了聲色犬馬那一套,帶個女人回來,還帶到父親麵前。”
商南己沉聲道:“請注意你的言詞,這位姑娘是青川言家的嫡女,我遇刺的事,言姑娘可以作證。”說完冷冷看了商西肅一眼:“而且我不是你。”
商西肅跳腳,剛要發作,就見商龔朝他揮了揮手,讓他退下。
商西肅瞪了言月一眼,發狠般坐下。
言月悄悄回了一個鬼臉,沒教養的家夥,休想她以禮相待。
商龔看向言月,心想,如今和黎陽郡的過節算是結下了,除非他把商南己的人頭送過去,但送過去真能消除嫌隙嗎?
如果不能,這個言月或許是新的契機?
南方士族自成一派,外人很難被接納。隨著海運的發展,本是蠻夷之地的南方,尤其是沿海郡縣,如今富庶尤甚北方很多地區。
如果青川言家能助他們一臂之力,那是再好不過。
商南己也算將功補過。
“言姑娘請坐,剛才南己所說之事,我本有所懷疑,但看到言姑娘,看來的確是事實。”商郡守笑得很和藹,一副慈愛長者模樣,完全沒了剛才凶狠的模樣,然後轉頭對商南己道:“你身上有傷,也起來吧。”
“是。”商南己站起來,發現言月盯著他肩上的傷口,眼裡滿是擔憂,心口一緊,連忙拉上衣服,不想她看到。
言月默默往商南己的方向移動兩步,她覺得商南己一個人在空空的大廳上很是孤單。
商南己看著言月的動作,沒有說話,自從母親死後,這是第一次有人在這個大廳上站在他身邊。
“如果想看看陽中風景,可以讓西肅陪你去逛逛。”商龔指著商西肅對言月說。
商西肅本要開口拒絕,被商東各從背後拉了下衣袖,他抬頭看到與商南己站在一起的言月,立刻改口說:“父親,我一定會照顧好言姑娘。”
所有商南己的東西,他都想奪過來,毀掉。
“謝商郡守好意,不敢勞煩三公子。”話雖如此,但言月看也沒看商西肅。
“不急,這個改日再說,言姑娘舟車勞頓,我這就命人給言姑娘收拾住處。”商龔不是沒聽出言月的拒絕之意,隻是小小青川,荒蠻之地,哪有拒絕的資本。
商西肅接口道:“那就讓言姑娘住風荷園吧,那裡景色好,離我住所也近,言姑娘有什麼安排,可就近告訴我。”
商南己立刻接口道:“父親,我已經命人把驕陽閣收拾好,那裡光線充足,溫暖,比較適合言姑娘。”
驕陽閣緊鄰商南己住的霜明軒。
言月看了一眼商南己後道:“多謝商三公子,我自小畏冷,喜歡暖一點的地方。”
竟然敢因為商南己拒絕他,商西肅的臉立刻陰沉下來:“孤男寡女同行一路,到了商府還如此難分難解,青川言家竟如此做派。”
“住口。”商龔道。
商南己看著小臉緊繃的言月,剛要開口,就被一道清淩淩的聲音打斷:“青川言家,從不在乎虛名,隻在乎問心無愧,更無需向外人解釋。”
商西肅還要開口,就見商南己走到他麵前,塞進他手裡一個東西,然後小聲說:“三弟,這次回來,比較匆忙,隻給你帶了這個,留個紀念。”
商西肅低頭看了一眼,麵色一變,沒有再開口。
然後對商龔說:“父親,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先送言姑娘去休息。”
“去吧。”商龔揮手,關於商南己遇刺的事並沒有多問。
言月瞪了一眼商西肅後,氣呼呼的跟著商南己往外走,出了那個沉悶壓抑的大廳,小聲問:“你給那個討厭的商西肅什麼東西,是不是殺你的人留下的,你把證據給他了,怎麼告發他們?”
“商郡守不想沒了我這把刀,但也不會為了一把刀,懲罰自己的兒子,所以他不追究我得罪李曆的事,也不追究是誰要殺我,那個證據沒什麼用。”商南己輕描淡寫道。
“你也是他兒子啊?”言月驚訝道。
商南己不置可否,隻是說:“我讓小七和你去驕陽閣。”商南己說完加了一句:“離商西肅遠點。”
“嗯。”言月點頭,然後抬頭看著商南己說:“我會留在陽中,會聽你的話,如果你有事需要我父兄幫忙,能不能和他們商量著辦,而不是用我威脅他們?”
商南己眸色微沉,低聲說:“如果我威脅他們,又如何?”
言月的目光暗下去,低下頭,聲音很低,但很堅定地說:我看商郡守挺希望我和......那個討厭的家夥.....一起,這肯定不是你帶我來陽中的目的吧。”
“真小看你了,這麼快就找到機會威脅我?”商南己冷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