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小孩立刻抬起頭,空洞的眼睛亮起來:“真的嗎?”言月點頭,小孩沉默了一會又問:“那妹妹也可以二月初三生嗎?”
言月溫柔地說:“可以,妹妹也是二月初三出生,以後每年三月初二,我都給你兩塊麥芽糖,好不好?”
小孩猛點頭,隨後目光有些黯然,他已經知道他的妹妹再也吃不到麥芽糖了。
妹妹從未吃過麥芽糖,奶奶說妹妹命不好,剛出生沒多久,村裡就亂了,糧食被打仗的人給搶了,莊稼也被糟蹋了。村人們緊緊巴巴,不敢吃不敢喝的湊了種子,把下一季的莊稼種上,本想著第二年能有點收成,可還沒等到莊稼成熟,又打了起來,這下全毀了。
熬了一年的人,都熬不住了,有餓死的,有外出找生路的,整個村子慢慢空了。
妹妹吃的太少,三四歲了,看著還還像是一歲多的小孩,到死也沒學會走路,隻會軟軟的喊他哥哥。
言月看著小孩的神情,知道他定是為妹妹難過,心裡也格外沉重。
言月想了一下說:“那你想要一個名字嗎?你是何姓?”
“這個我知道。”小孩很高興,終於有一個他能答上來的問題,然後滿眼期待的看著言月,“我姓白。”
言月想了想,就說:“就叫白童吧,“童”為名,寓意純真善良,到了二十歲,行了冠禮,再取字。”
希望他雖經苦難,依然保持自我。
“白童?”小孩重複了一遍,雖然不明白她說的寓意,但他覺得很好聽,比王高遠都好聽,然後仍是滿眼期待的看著言月。
“那我們也給妹妹起個名字吧?”言月明白小孩的意思。
“好。”小孩看著言月猛點頭。
言月又想了想,“妹妹叫白夢吧。”
他的妹妹小小年紀就受了那麼多磨難,就當大夢一場,曆劫歸去,再無苦難。
小孩想了想,歡快地點頭,他和妹妹不僅有生辰,還有名字了。
此後幾天,她們的馬車被簇擁在隊伍的中間,和外麵隔得很遠。
小六沒有再開車窗,言月也沒再往外看,但她們都知道,外麵的狀況越來越糟,偶爾能聽到人們痛苦的呼喊聲。
言月也明白杜望舒為何說她是自欺欺人,外麵是更困難的人,她卻看一眼的勇氣也沒有。
他們的行程也越來越慢,要不停的繞過在打仗的地界,商隊的補給也越來越難,沒有驛站就算了,沿途能正常貿易的城鎮都少見。
整個國家已經被打爛了。
杜望舒在她們經過的一個還算正常的城鎮,低價轉賣了大部分貨物,這些東西在平時,運到京都,可都是千金難求,不過現在,帶在身邊隻會增加危險而已。
商隊低價賣貨,采買貴的離譜的吃食,賤賣高買,讓杜望舒牙疼不已。
如此艱難的又行了幾日,還是遇到了他們最擔心的事情,正麵遇到了一支數千人的軍隊。
軍隊的前鋒將商隊團團圍住,杜望舒舉起雙手表示自己沒有惡意,不會反抗,但想見他們的將軍。
小七背上重劍,策馬擋在言月她們馬車前麵。
言月悄聲問小七,這是誰的軍隊?
小七道:“沒見過,軍旗也看不出名堂,如今到處都是自立的勢力,太多了,根本分不清,不過看穿著,是隻雜牌軍。”
言月想,這種臨時拉起來的小型地方武裝,因為隻看眼前,沒有長遠打算,反而更不好交涉。
小七湊近一點道:“杜望舒去之前,要了我的軍牌。”
言月也小聲道:“也借了我的言家信物。”
言月心想,杜望舒肯定也有屬於自己的護身符,如今世道亂,勢力派係林立,就看那個有用了,不過談判,肯定籌碼越多越好。
小七用更低的聲音道:“墨雲騎第一騎的人,應該已經到了附近,我在今早探路時,看到了他們的標記。”
言月略安了下心,商南己做事還算靠譜。
不一會,杜望舒臉色陰沉的回來,後麵跟著一隊穿著鎧甲的人,似乎談的不順利,大家的心都跟著一沉。
不過言月想,杜望舒能好好的回來,說明也不是死路。
杜望舒第一時間趕到言月車邊,小聲的把事情說一下,言月大概明白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杜望舒說她是墨雲騎雲首未過門的妻子,他們護送她與前來迎接的墨雲騎彙合。
所以這些人之所以沒有動手搶東西,是因為忌憚可能出現的墨雲騎。
那麼跟著杜望舒來的這些人,就是來確認情況真假的,言月想。
雲首未過門的妻子該怎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