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啊。
“你衣服濕了。
“會感冒的。”
“俞念,我可是沒你想的那麼柔弱的。”
池寒酥見俞念的話終於多了一點,折回來打趣她。
少年顏丹鬢綠,唇角一勾簡直是魅魔降臨人間。
池寒酥轉身想走,突然想起來俞念好像錯過了末班車。
而罪魁禍首是他……
倒是少女聲音輕巧:“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池寒酥又轉回來,目光有些許探究:“為什麼?”
“……救命恩人。”
小金魚的麵皮還挺薄。
池寒酥沒說話。
俞念心中多少有些失落,果真是她太逾矩了吧。
“我送你回去吧,剛才那是末班車吧。”池寒酥開口。
心臟又開始了,不受控製地跳。
真的彆再說了,這樣真的會越來越喜歡的。
池寒酥:“太晚了的話,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麵很危險的。”
俞念:“那你呢?”
“電話留一下,到了記得打電話給我。”
俞念有點不解。
“你父親是俞望舒吧,大畫家正常來說這時候應該很忙。”
“確實……”
她倒是沒想到池寒酥對自己的情況這麼清楚。
疏星淡月,斷雲微度,暮風吹響了夜晚的小號,少女背包上的鈴鐺作響,恰似在水榭遊玩時,聽聞遠方笛聲隱隱。
兩人很默契地沉默著,直到池寒酥一隻手護著俞念的頭,將她送進車中的時候,鬆間的雪才是化開了,洋洋盈耳:“我叫——池、寒、酥。”
肆意而繾綣,像貓咪的尾巴撓著她的耳廓。
“池、寒、酥。”俞念乖乖地跟著念了一遍。
“記好了,這是你救命恩人的名字。”
俞念點點頭。
池寒酥想伸手觸碰,終是頓了頓,收住指尖,笑著目送她離開。
抬頭看天,此刻是雨晴雲散,可天空這般明朗又有何用呢?
一回去不還是要麵對那個瘋女人麼?
少年神色又暗了下來。
歸途中,天空不再如寶石般透亮,普藍中透著丁香紫。
車窗開,風聲吹來蛙鳴,時續時斷的,是促織的歌聲,被風吹動的灰雲,是慢吞吞的指引者,他們共將夏天送上歸去的旅途,俞念隔著車窗望向旁邊的海,月下水波清霽,煙容明淡。
貓咪追著老鼠竄進草叢的聲音,稻杆折斷的聲音,輕輕的,風送來了玫瑰的淺香,海潮的漲落是俞念一上一下的心情,袖口邊還殘留著少年贈與的芬芳。
月的周圍,是紫檀混著牛奶的香芋色,月流煙清。
迎接著柚香,俞念推門而入:“我回來啦。”
“歡迎回家。”坐於畫布前的先生提著畫筆,輕點畫麵,回頭是有些抱歉的笑容。他拍拍褲子,向著俞念走來,笑容和藹,給他可愛的女兒一個大大的擁抱。
這是一個充滿色彩味的爸爸。
“今天回來的有些晚了,晚飯應該沒吃吧?我去燒麵。”俞望舒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自己油頭垢麵的,怎能讓一個那麼可愛的精靈小姐離自己那麼近呢。她可是愛情的結晶啊。
每次看到俞念的臉,他總會不經意想起已故妻子的模樣,不知不覺間,俞念已經長到了當初兩人相遇的年歲。
“不用啦,我去就好啦。”俞念將老父親推回畫布前,“大畫家,專心畫畫,明天應該要交給對方了吧?”
“我的好女兒竟然開始嫌棄我了,我果然是老了。”俞望舒背裡默默流淚。
俞念有點聽不下去,直接進廚房,留他一人獨自在外黯然神傷。
蒸鍋裡還留著早上留的排骨湯,俞念眉頭一皺,怎麼又不吃早飯呢,他胃本來就不好,萬一生病怎麼辦?好不讓人省心。
趁著燒水的時間,俞念趕忙撥通池寒酥的電話,對麵是一陣唏噓:
“怎麼現在才打過來?我的手機上的行程顯示乘客已到目的地啊。”
“額……我爸在……”
“那你怕什麼啊?我們有沒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做賊心虛嗎?”
俞念感覺池寒酥好像吃錯藥了,變得一點也不溫柔了。
“還是,你幻想著,我們之間有關係?”
俞念立刻紅了臉,像是被窺探到了心中的秘密:“我沒有……”
而且池寒酥絕對吃錯藥了,這絕對不是池寒酥,但聲音很像啊。
見對麵久久沒聲音,少年開口道:“彆誤會啊,我哥在洗澡,姑娘我逗你你呢。現在我哥出來了,我把電話給他。”
俞念鬆了口氣,見水差不多燒開了,連忙插上耳機:“喂,你好。”
“平安到家就行了。”語氣明顯舒緩了不少。
這才是池寒酥嘛。
“你是在做飯嗎?”
“油煙機聲音很響嗎?那我先掛了吧,如果有事待會再聊。”
“沒事,你忙你的。”
然後那邊就很紳士地掛掉了。
男神果然就是男神。
不過原來他還有個弟弟啊,以前怎麼沒聽說過?
月光穿過灌木叢的葉輕點台麵,池寒酥輕放下手機,指尖拂上琴弦,淺淺撥動。
下一秒,少年眼尾上揚。
果真,隔間裡,再次傳來女人的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