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啦。”俞念輕輕地推開門。
俞望舒什麼也沒聽見,俞念怎又忍心去打擾。
突然間,他停下筆,手指在顏料管中撥來撥去,但找不到他想要的那隻。
隻得歎一口氣:
“就差一步了啊。”
下一瞬,俞念將白顏料遞了過來:
“玫瑰花可不能沒有露水。”就像遊動的雲少不了風吹。
“謝謝。”
俞望舒最擅長帶露的玫瑰,每一朵都是這般嬌貴,天鵝絨般的花瓣張揚恣意,總是頑強地帶著露水從荊棘叢中冒出。
俞望舒搓手起身:“先吃飯吧。”
“早飯還是要吃的,你本來胃就不好,一定要記得吃。”
俞念對他早上沒吃飯的行為感到不滿:“不然的話……媽媽會不高興的……”
她對這位素未謀麵的母親很是尊敬,也知道隻有母親才能勸動父親。
俞念心中是歡喜又悲哀,母親的名字像是烙鐵落在俞望舒的心上,像是帶著甜味的毒藥,讓他痛不欲生卻又甘之如殆。
她感到抱歉,在餐桌上提到了這麼悲傷的話題。
正想說點什麼補救一下,俞望舒倒是先開口了:“會吃的。”
男人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幾乎將那悲傷抹去。
他輕輕歎了口氣,心中的滋味不知是甜還是苦:“……會吃的。”這也算是紀念她的方式了吧。
兩人沉默著吃飯。
“對了,明天我來你們學校講課,專門給你們專業講的。”俞望舒又將麵上的皺紋舒展了,“好好聽課。”
“知道啦。”俞念的語氣帶著少女的嬌俏,“也希望俞大講師可以不賴床哦。”
初陽照得水麵泛起魚鱗般的光,柚葉上的露珠欲墜。
由於俞望舒要先去交稿,兩人就在車站揮手作彆。
晨光再次照入少女的眼,她不由地又回憶起昨日的跌宕,
隻是……
或許早上的電車裡……
一想到這兒,少女眉眼堪堪垂下,
光的筆細細將她麵頰勾勒,展現著少女含苞待放的美麗。
——隻是那麼一瞬。
沈訣就再也移不開目光了。
像是剛出鍋個薄煎餅淋上晶瑩的楓糖漿,在空氣中沁出甜絲絲的香。
“你很漂亮,我覺得我們可以交個朋友。”
沈訣說得自然又大方。
作為一名合格的小少爺,沈訣自然不會考慮太多,以自我為中心,也一直遵循著“喜歡就要拿下”的道理。
俞念震驚抬頭,這這這搭訕方式都那麼直接的嗎?
對方長相周正,眼睛又圓又亮,棒球服搭上運動褲,一副青春熱血少年的模樣。
俞念想:“原來是純情男高啊。”
“但是沒有池寒酥好看。”
“畢竟我是顏控嘛~這也不是我能控製的。”
但還是要有友好的態度。
她彎起雙眼:“想交朋友的話,是沒問題的。”
連聲音都是帶著水鄉女子的柔。
“那我真是高興極了!”沈訣的笑都快收不住了,伸出手說,“我是沈訣。”
——姓沈?
這不禁讓俞念多了點警惕,昨天那幫人的首領就是姓沈的。
“我叫俞念,很高興認識你。”
一路上,沈訣總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講話,辟如“我覺得你今天穿的裙子很漂亮。”,“你是本地人嗎?”,“你生日是幾號?”,等諸如此類的一些話。
好煩一男的。
好不容易電車到站,俞念剛想快點逃離,就聽見沈訣歡呼:“俞念!你也是這裡下車嗎?巧了,我也是!”
少年眼中的星星飛快地蹦出來,砸得她錯不及防。
俞念無疑是喜歡巧合的,淺茶色的眼中多了些許溫柔:“嗯。我是在這邊上大學的,你也是清城大學的?”
“是啊,我是商學院的,大一新生。”
“我也是大一的,不過是油畫專業的。”俞念說,“那你好厲害,清城大學就是屬理工科和商科最厲害,而且你看起來好年輕,感覺才高一的樣子。”
“哈哈,真的嗎?”沈訣有些害羞地撓頭。
“我們一起走吧。”俞念主動道。
這人看起來心腸挺好的,挺單純的,應該不壞。況且世界上有那麼多姓沈的人,怎麼可能那麼碰巧呢,這朋友是值得交的啦。
就當是小孩子嘛。
雖然他目的不純,反正以後拒絕就好了嘛。
沈訣有點欣喜若狂,這人不就認識了嘛。有時候還得感謝上天命運,嘿嘿,對象來了擋也擋不住。
沈訣:“說起來,我應該比你小吧,我叫你‘姐姐’吧。”
俞念:“這……我們才剛認識吧。會不會不太好?”
沈訣撒嬌道:“我們都是朋友了啊。”
狗狗眼閃著無辜的光,看得她心軟。
俞念作勢推他:“好吧好吧。”
“姐↗姐↘~”
“去去去,起開。”
倆人就這麼笑鬨著進了校門,快樂像是揮發劑,引得他人頻頻觀看。
池寒酥就站在窗前靜靜地盯著。
隻是盯著看。
然後,沉默著。
忽的,有人勾住他的肩膀:“池寒酥,老秦叫你過去。”
“知道了。”
小金魚為什麼也不安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