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念推開教室的門:“哈嘍各位,早上好呀~”
齊刷刷——“恭迎太子妃駕到!”
俞念:“……呃嗯……呃……就是……嗯……我……這……”
即使這樣恭迎儀式已經持續了一周,俞念還是大為震撼。
關於這“太子妃”稱號的來曆——
他們油畫專業的主任老許是她竹馬的爹,因為很能演戲(總是用一副甄嬛傳裡胖橘的口氣說話 ),就被尊稱為“聖上”,然後這“聖上”就是經常開玩笑,總說什麼自己是他兒媳婦,自然而然,嗬,這稱號就這麼來了。嗬,總有一天她要找她竹馬告狀!
“那……我先去練習了。”俞念匆匆拿上水彩本,逃也似的離開畫室。
青綠色的樹葉遮住陽光,林間仍是清涼一片,隱約間可以看到霧色的飄帶纏繞枝葉。
俞念通常在這裡寫生。
正想落筆,幽幽古琴聲如同山間泉水湧出石縫,是初夏時忽然擦過臉頰的柳絮。第一聲是擲入潭中的碎石,在林的靜謐中挑起了水花,嫋嫋餘音如圈圈漣漪散開。
俞念急切地想知道琴者為誰,可眼前的霧氣如同宮中珠簾,令另一邊的撫琴者不被看得真切。
她信步上前,試著勾勒出琴師的模樣。
琴聲不斷,如白瓷壺中連綿的酒水;泛音漾起,如涼風卷著殘花穿過回廊時掠過的香。
她輕輕坐下,隔著迷霧和琴聲快速勾勒出TA的模樣。讓少女裙袂飄舞的風,似是那琴聲勾起的。
一曲斷、一畫完。
周圍一切經過琴聲的渲染,似乎都有了靈性,一塵不染。
俞念正想起身去尋,一旁傳來沈訣明朗的聲音:“姐姐?你怎麼在這裡?”
——姐姐?這可叫得真親膩啊……他們已經那麼熟了嗎?
“講座要開始了。校長不是說大家都要去的嘛。”
“好,那就走吧。”俞念感到可惜。
沈訣:“姐姐你先走吧,我還要找我同學。”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待俞念走遠,沈訣才幽幽道:“你彆裝了。”
回應他的隻是沉默。
“你傷了我兄弟那麼多次,老子找你算賬來了。”
還是沉默。
沈訣被逼得不耐煩,衝上前去看,早就沒人了。
“媽的,你小子給我吃shi去吧,他媽敢給老子吃P,糟心玩意兒。”
禮堂的裝修浮誇奢華,處處體現著這校長的品味是地獄級的垃圾。巴洛克風格的牆壁配上洛可可風的椅子。(就是一整個暈住了)
俞念幾乎是見一次吐槽一次的程度。
快點找了個位置坐下,俞念一轉頭便是身邊少女清冷的側臉。
宛若柯羅筆下的風景畫,是清晨從青黑樹叢後被晨光暈染的天空,是樹下翩翩起舞的少女,裙擺搖開了湖水的波紋,是楓丹白露林間伏地讀書的少女。
俞念心中好感大增,誰會不喜歡從油畫中走出來的少女呢?
“你也是油畫專業的嗎?”
今天的講座基本是專門為繪畫係開的,但主要來聽的還是油畫專業的,當然,彆的係的有空,想來聽也行。
“不是,理工的。”
俞念瞪大雙眼:“你們專業好忙的吧。”
“沒,被老徐逼過來的,我們係主任。”
“哇,你們係主任好閒。”
“是很閒。”說完隻剩沉默。
“你好,我叫俞念,可以認識一下嗎?”俞念友好地伸出手。
少女輕瞥俞念一眼:俞望舒的女兒啊。背後的人脈倒是對顏氏的發展有很不錯的幫助嗬,結交下來倒是沒什麼壞處。
她象征性地回握:“顏禦。”
俞念:“哇,好高冷。”
“既然是理工係的話,你那麼漂亮,絕對是係花。”俞念眼中星光閃爍。
顏禦:“不是。”
“啊?怎麼可能?!你那麼那麼好看哎。”小金魚表示我不信。
顏禦無奈一笑:“這對我來說沒什麼。”
俞念湊上前:“那你分享一下唄,你們係花是誰?”
“秦芷若,你應該認識。”
“聽過,沒見過本人……”
俞念說著說著才反應過來:“什麼?!秦芷若?!”
“她一大小姐去理工科?正常來說是去商科或者金融係啊。”
顏禦:“對啊,正常情況下。”
俞念:“所以……”
“為了愛情……”顏禦歎口氣,轉頭對上俞念的一臉蒙圈,“怎麼?你不知道?”
金魚搖頭。
“池寒酥啊,你總不可能連他都不知道吧?”
俞念心中不好的預感出現。
“大小姐為愛孤注一擲。”
俞念睫毛顫了顫,垂了下去。
正要開口,禮堂中燈光驟暗,隻留下一座明亮的舞台。
校長酷愛中世紀的奢華風,並對自己的審美感到格外自信:“歡迎大家再一次聚集在這金碧輝煌的禮堂!
“我十分榮幸&*%¥#*@%……”(總之嘰裡呱啦一堆廢話)
又是經過一段浮誇的自我介紹,他頭也不回,手也不伸,麵無表情地:“接下來,是我們俞望舒先生帶來的講解。”
他甚至沒有給對方一個眼神,隻是隨意地扭了幾下脖子。
俞望舒隻是搖搖頭,平和地笑著:“雖然每年我都會來好幾次,不過今天在場的各位大概都是第一次見我。”
“怎麼可能!在電視上見過好多次!”
“見過好多回啦!但第一次見真人!俞大師!請您務必給我一個簽名!”
類似的聲音一聲又一聲地從觀眾席上傳來。
舞台上的人笑嘻嘻:“看來我不用做自我介紹啦。”
講座時間很長,太陽從剛冒頭一直掛到穹蒼之上,把雲的輪廓勾地清晰明了。直到多年後再次回憶起來也還是那一句——
“明亮一些,再明亮一些!”那是象征自由與光明的鳶尾花。
五月初的夜仍帶著絲絲涼意,校園內卻是如狂歡節一般喧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