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拉長聲調,還不斷用手比畫著昔顏最後那個手勢。
拇指與食指扣成環,中指、無名指、小拇指自然彎曲豎起。
“作法的指決?”
看著陳思模仿得奇奇怪怪的樣子,顧洵眉頭皺了皺,忍不住伸出手指在陳思頭上輕彈一下。
“子不語,怪力亂神。明明是你走路不抬頭看路,還怪什麼指決。”
陳思頭頂吃痛,輕嘶一聲,暗道,下午昔顏來了,一定好好問問她這到底是個什麼手勢,不然他這頭就白挨兩回疼。
兩個時辰後。
放下手中看了一下午的書卷,顧洵抬頭望了望雕花窗外的天空。
殷紅夕陽漸落,原本湛藍天空上的朵朵白雲,被夕陽染得一片嫣紅,煞是好看。
目光從天際移向書房前的甬道,幾聲鳥鳴掠過,隻剩一片靜謐,沒有半分人影。
重新拾起書案上的書卷,顧洵一目十行地看了幾頁,有些不耐煩地又放下了。
起身走出書房,踏步在甬道上,顧洵目光再次投向小食堂的院子。
跟他離開時一樣,安靜的小院,隻有微風吹過石榴樹葉子,發出的沙沙聲。
昔顏不來了?
顧洵輕抿唇角,心中冷哼,愛來不來,反正過了今天下午,再來也不收了。
此時的昔顏,正急奔在去往縣衙的路上。
中午回到饅頭坊,昔顏就跟老板娘說了縣衙小食堂的情況。
老板娘也為昔顏能這麼快找到心儀的營生而高興,二話不說就幫著昔顏收拾行李。
送饅頭小哥的牛車還沒回來,眼看著又一鍋饅頭出籠,昔顏自告奮勇又去送了一趟饅頭。
眼看著天邊由藍轉紅,又由紅轉暗。
昔顏緊趕慢趕,終於趕在天黑之前,回到饅頭坊,背起行李就奔向縣衙。
“哎,大哥,等會兒關門!”
天黑了,衙門也要關門休息。
就在周成馬上關緊大門時,昔顏的聲音從僅剩的一點點門縫中傳了進來。
“阿顏,你終於來啦!”
聽到昔顏的聲音,周成連忙用力把縣衙大門重新打開。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快進來!”
“咳,有點事耽擱了,這可是鐵飯碗,我怎麼可能不來呢,哈哈哈。”
昔顏行李不多,就一個包袱而已,沒等大門全開,溜著門縫就進來了。
天色已暗,昔顏頭一次從縣衙大門進來,一時間不知該往哪邊走。
“大哥,小食堂往哪走啊?”
聽到昔顏問他,周成連忙回身道:“我帶你去。”
剛走了兩步,周成一拍腦袋,又慚愧起來。
“我忘了今晚我值守了,不能離開門房,阿顏,你順著這條道往前走,右拐就到了。”
“嗯,大哥你趕緊去忙吧,我進去找找。”
揮彆周成,昔顏背著小包袱,沿著麵前的小道一路向前。
隻是天色越來越暗,古代也沒有盞路燈,昔顏走了半天,也沒注意到有右拐的地方。
這時,天上不知道什麼鳥兒飛過,留下“哇——哇——”粗劣嘶啞的聲音。
回首來路,月疏星稀,地上牆上,到處都是屋頂飛簷上走獸被拉長了的影子,看著就有些嚇人。
又來了幾聲低沉的哇哇叫聲,昔顏不禁打了個冷顫,腳下的步子,也不自覺地加快了起來。
小跑幾步,昔顏終於看到一絲光亮,她趕緊奔向那縷燈光的方向。
“大人,這是醉香樓的鹵肉、糟鵝、醬蹄髈……”
聽著陳思一道一道的介紹,顧洵人還沒吃,胃早已抽緊了。
自從任職清淵縣,仵作老張調到州裡,小食堂沒有廚子,顧洵被迫頓頓大魚大肉。
十多天過去,顧洵再看見這些油膩之物,就開始胃疼。
“今晚不想吃飯了,撤下去,你們分了吧。”
和前兩天一樣,同樣的話,陳思聽了三遍。
說完,顧洵揮揮手,示意陳思把晚飯端走,又舉起了下午沒看完的書卷。
陳思琢磨,要說不對口,這飯菜可是天天不重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