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在哪裡?”
李敬堂好奇地放下筷子,順著顧洵的目光望去。
一身粗布衣衫打扮,頭上簡單挽了個發髻,黛眉杏眸,櫻唇瓊鼻,還有那被日頭曬得微微粉紅的臉頰,更襯得她肌膚白皙如瓷。
“這位是……”
李敬堂放下筷子,起身問向身旁的顧洵。
“清淵縣衙小食堂的廚子,昔顏。”
一身下人打扮的昔顏,李敬堂看了兩眼,就驟然起身,顧洵頓時有些詫異。
“有什麼問題嗎?敬堂兄。”
“沒,沒有。”
李敬堂看著昔顏,總覺得曾在什麼特彆隆重的場合見過。
而且昔顏這模樣,李敬堂越看越似曾相識,模糊與印象中的一個威嚴人影重疊,卻一時怎麼也想不起是哪位大人物。
但那隨威嚴而來的壓迫感,讓李敬堂本能地不敢再坐著,不自覺站了起來。
直到聽到顧洵問向自己,李敬堂才察覺到自己的異樣表現,他稍顯慌亂地趕緊把看向昔顏的目光轉回,投到桌上滿滿的菜上。
一個縣衙公廚的廚子,估計一輩子都沒出過州縣,李敬堂定神之後,哂笑自己,大約是錯覺了。
“元卿,你帶此人過來,是有何用意?”
“敬堂兄剛從閩地北遷,聽聞嫂夫人十分吃不慣北地飲食,弟特尋了位會做南菜的廚子,看能否幫上什麼忙。”
顧洵邊說邊招手昔顏進來,轉頭又對李敬堂道:“她知道要來州署,特地提前醃了海蟹醬,還備製了一壇新鮮牡蠣,十分有心。”
“李大人好。”
看到顧洵招手示意自己進去,昔顏連忙放下手中的寶箱,快步走到顧洵身旁,恭敬向李敬堂問好。
剛剛得罪了金主大大,現在的昔顏,極力表現,想挽回剛才丟人的一二。
“嗯,可會做何南菜?”
昔顏越是走近,李敬堂越是感覺她身上似乎有一種不言自威的氣息。
“家常的都會做一些。若大人不嫌棄,可以嘗嘗我做的海蟹醬,看合不合口。”
該謙虛的時候還是要謙虛,昔顏深諳其道。
“哦?剛才元卿也提到海蟹醬,那我就嘗嘗。”
昔顏得令,立刻轉身,小跑到門口寶箱處,打開蓋子,拿出了一個小壇子。
“大人,這就是海蟹醬,請您嘗嘗。”
昔顏回到顧洵身旁站穩,打開壇子蓋,在桌麵取了一把乾淨的勺子,舀出海蟹醬放進兩隻小碟子。
給李敬堂,自然不能忘了顧洵,昔顏抓緊一切機會,彌補與金主大大的感情間隙。
經過幾日醃製,海蟹醬已十分入味,剛打開壇子時,李敬堂就聞到一股熟悉的海邊風味。
這盛著海蟹醬的小碟子一擺到麵前,那股帶著海味的鮮香,更是撲鼻而來。
李敬堂用筷子尖挑了些醬,輕輕送入口中,放在舌尖一抿。
先是淡淡的酒糟香氣,隨後是夾雜著絲絲薑辣味的濃鬱蟹味。
僅這一小口,李敬堂仿佛重回閩地,又看到綿延無際的大海。
看著李敬堂不說話,顧洵心中不禁打鼓。
怎麼忘記提前嘗嘗海蟹醬的味道了,萬一不好吃,這敲門磚就變成關門栓了。
昔顏也在偷偷觀察李敬堂的表情,生怕一個不如意,丟了公廚的鐵飯碗。
短暫沉浸後,李敬堂的臉上,終於豁然開朗。
“元卿,你快嘗嘗,這海蟹醬味道還真是純正!”
顧洵與昔顏心中懸著的大石,驟然落下,二人表情一致地露出輕鬆的笑容。
顧洵聚筷輕嘗,海蟹醬鮮鹹適口,回味悠長,便徹底放下了心。
“元卿,這海蟹醬真是我離開閩地之後,吃到的最正宗的海味!”
“敬堂兄喜歡就好,這一壇都給你留下慢慢吃。”
“哈哈,多謝賢弟!那我就不客氣了。”
顧洵將裝滿海蟹醬的壇子從昔顏手中接過,轉身遞給了李敬堂。
融洽之際,時機成熟,顧洵遞過壇子,正想借機開口問問衙役們兩個月工錢的事兒。
沒承想,李敬堂倒先開了口。
“賢弟,為兄有一事,不知你是否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