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顏緊盯著顧洵眼睛不放，一副必須給個說法的架勢。

二人就這樣對視良久，端著托盤的周成一時間，竟不知該出手幫誰。

顧洵眼神一晃，垂眸離開昔顏的視線。

長睫微動，顧洵再次抬頭，緩聲道：“進來吧。”

周成仿佛得了令箭的駿馬，推開門，將黑芝麻糊燉奶放在顧洵身旁的桌子上，旋風般消失在昔顏眼前。

雖然過程不太順利，但初步的目的達到了呀。

昔顏安慰自己，一定要穩住心神，進去跟顧洵鬥智鬥勇到底。

掐著昔顏挪動到屋內的時間，顧洵指了指周成放在桌子上的瓷碗，開了口。

“這是什麼？”

從開始做飯到現在，將近一個時辰。

此時的昔顏，不止腿麻，手臂也酸。

咬咬牙，將表情調整到最愉悅的程度，昔顏對著顧洵莞爾一笑。

“這是我為大人做的早飯。”

“哦。”

顧洵輕嗯一聲，緊接著又道：“我不餓，你回去吧。”

昔顏眨眨眼，發現顧洵是在低頭講話。

移到顧洵目光所及之處，昔顏看到他受傷的右手上，蓋了一塊絹帕。

“大人，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昔顏無視顧洵的冷漠，又往前挪了兩步。

感覺到昔顏的靠近，顧洵不自覺將受傷的右手往身側藏了藏。

“陳主簿說大人昨晚就沒吃飯，今早再不吃，傷好得可就慢了。”

昔顏提到傷，顧洵睫毛又動了動，依舊未抬頭。

“像個不聽話的小孩子，真難哄。”

昔顏心裡小聲嘀咕著，不知不覺又往顧洵那邊靠近了些。

“大人，你可知為了這芝麻糊，我今日起得多早嗎？”

不管顧洵願不願意，昔顏腿麻的站不住了，直接坐到他對麵的椅子上。

“一個時辰前，卯時三刻。”

顧洵終於答話了。

昔顏就知道，她說了這麼多話，就算是塊木頭，也該開花了。

不對，昔顏心中一凜，顧洵怎麼知道這麼確切的時間。

莫非，出院門的時候，顧洵就在這看著了？

“既然大人都知道，那就嘗一口，也不枉我如此辛苦一回。”

說著，昔顏露出了潔白的腕子，用另一隻手的拇指與食指，輕輕揉手腕捏酸痛之處。

“你隻去了小食堂？”

顧洵抬頭，正好看到昔顏微微發紅的手腕。

“不然呢？縣衙又沒彆處能做飯。”

昔顏停住揉捏的動作，將掌心展示給顧洵看。

“推石磨推得，你看，掌心都紅了。”

顧洵抬頭，看到昔顏的掌心，果然還留著用力推磨後的紅印子。

原來昔顏沒去找趙芷柔。

昔顏出去了一個時辰，顧洵就在窗前坐了一個時辰。

現在看來，不如去躺著休息，顧洵頓時有些後悔。

“喏。”

顧洵回過神來，一隻盛著黑芝麻糊的湯匙，出現在眼前。

“大人若覺得於心不忍，就吃了這湯匙芝麻糊，我也算沒白費功夫。”

湯匙後，昔顏眉眼逐漸清晰。

清晨的光，透過柳葉彎眉，給昔顏的杏眸打上一層水霧。

顧洵看去，隻覺眼波瀲灩，心中怦然一動。

難怪趙芷柔要嫁給昔顏，即使身為男子，顧洵也深覺昔顏眉眼驚豔，攝人心魄。

“大人？”

看著顧洵對著湯匙發呆，昔顏忍不住出言提醒。

“我自己來。”

顧洵本能地抬起右手，想接過湯匙。

但突如其來的疼痛，讓顧洵不禁暗嘶一聲。

“大人，你右手受傷了，我來吧。”

昔顏將湯匙又往前遞了一步，直接貼近顧洵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