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主簿,莫要驚慌。再去打一大盆水來。”
顧洵不緊不慢地說著,眼神透著處變不驚。
“一大盆水?”
陳思不解,但既然顧洵安排了,他便照做了。
趁著陳思打水的功夫,作為現場唯一一個手腳均利索的人,周成又被顧洵安排將八寶布袋雞肚內的餡料,單獨撥到盤上。
嘬著牙花子的周成,剛弄好餡料,陳思就端著滿滿一大盆清水走了進來。
“把餡料倒進去,清理看看這裡麵到底有多少金子。”
顧洵出聲,陳思邊應是,邊用笊籬,細細過濾起被周成倒進水中的餡料。
一番忙活,陸續有不少黃豆粒大小的金子,被揀出來,集中放在瓷碗中。
“大人,這麼多金豆子!”
陳思感覺自己眼都要挑花了。
“得有三四十顆吧?謔,值老鼻子錢了!”
周成看著硌了他牙的罪魁禍首,竟隱隱心生絲絲憐愛。
“一共四十五顆。”
陳思數著碗中的金豆子,皺眉道:“就算鈔關富得流油,這金豆子也不能當飯吃吧?”
“肯定不能。”
顧洵垂眸看向碗中金光閃閃,目光深邃。
“誰會想到香噴噴的雞肚子裡會有金子?這要真吃的,不就成了吞金害命了!幸虧我福大命大,隻是硌到了牙。”
剛才還對金子心生憐愛的周成,想到自己差點因為這小豆子沒了命,頓時又是後怕,又是氣憤。
聽周成一說,陳思與昔顏也後怕起來。
幸好剛才二人隻顧著說話,沒來得及吃,不然就是一菜三命!
看著臉色煞白的三人,顧洵心沉了沉,又開了口。
“並非要害這麼多人的性命,否則鈔關不會大張旗鼓自報家門地送來。”
顧洵聲音停頓了下,又繼續道:“隻是對方大概沒想到,這菜會被我以外的人吃到。”
“所以,這不就是我說的,鈔關隻是想謀害大人?”
眉宇一緊,仿若罩上一層冰霜。
長長的睫毛垂下,顧洵悄聲說道:“此舉並非要謀害我,而是……”
而是捏準了顧洵,一個不為人知的小習慣。
從小,每次吃到帶餡料的食物,顧洵總是要用筷子撥上幾遍,看看裡麵有什麼,再吃。
之前這個習慣並不為人所知。
直到顧洵到了國子監,在公廚吃飯時,不經意間的動作,被同僚們看到。
甚至,還曾因此被同僚們打趣過。
所以,鈔關之所以敢在八寶布袋雞的肚兒裡放金子,就是算準了顧洵會撥開餡料查看。
從國子監到清淵鈔關,千裡之遙。
這種細微小事,竟然被人拿捏。
雖難以置信,但對方早已把顧洵窺視透了。
一股寒氣襲上顧洵後頸,讓他感到脊背一陣發涼。
仿佛有一雙眼睛,正在顧洵看不見的地方盯著他。
可他一個小小的知縣,為何會被鈔關如此“重視”呢?
先是送廚子,又來送黃金。
難不成要收買他?
還是為了監視他?
看著顧洵半天沒再說話,眸色漸漸晦暗,昔顏不禁出聲。
“大人,你沒事吧?”
“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