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洵不自覺用力,握了下昔顏的手。
柔軟無骨的細膩感傳來,顧洵不禁深吸一口氣,喉結上下滾動兩下。
靠僅存的理智,顧洵微微側身,與昔顏的身體,拉開一絲距離。
“站穩了。”
昔顏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顧洵的變化,清脆地答道。
“那就,走吧。”
顧洵轉身,從昔顏的身體範圍抽離,沒有回頭地出了會客堂。
“哎,你說,自從它的小貓崽子被主事嫌棄扔了,它就沒親近過人,怎麼今日倒賴著那個廚子不走呢?”
看著顧洵與昔顏遠去的背影,剛才被杜遼召喚的兩名小廝,一人抱貓,一人小聲嘀咕。
“誰知道呢,都怪它咬主事,不然主事也不會拿它的貓崽子出氣。”
抱貓小廝用手輕輕撫了撫小白貓的背,歎了口氣。
“以後你可老實點吧,彆亂咬人,若不是看在你要被帶回京,獻給三公主的份上,主事說不定連你也處理了。”
“砰——”
重重一聲摔東西的聲音從後院傳來,打斷了兩個小廝的對話。
後院書房內,裝滿金子的布袋子,被杜遼狠狠地摔在地磚上。
霎時,布袋收緊的口子鬆開,金豆子連蹦帶跳,撒了一地。
“主事息怒,您已經提點過他了,再不開竅,就是榆木不可教也。”
杜遼的幕僚立刻上前,勸道。
“什麼不可教也,他可是國子監的博士,什麼不懂?”
杜遼一改剛才的笑容和煦,此時滿臉陰沉,怒氣不止。
“你可知,聖上為什麼要讓顧洵這些人下來?”
“這……小人不敢揣測聖意,這知縣也不缺人,大把的縣丞等著調升呢。”
“嗬嗬。”
杜遼冷笑兩聲。
“聖上無非覺得下麵沆瀣一氣,想注入一股清流。”
垂眸看向滿地散開的金豆子,杜遼冷聲道:“殊不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顧洵能拒絕得了一次兩次,三次四次,我不信他能一直出淤泥而不染。”
“主事說的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嗬嗬,當了清淵縣這個知縣,可不是那麼容易想走就走的。”
“不,不聽話的人,他有命來,我倒要看看他有沒有命走!”
說完,杜遼伸手招過幕僚,附耳低聲密語起來。
十日後。
初夏悄然來臨,明媚熱烈的陽光,透過繁盛樹葉的縫隙,在院子裡投下斑駁的光影。
窗外的蟬鳴響起,打破了小食堂的寧靜。
“阿顏,阿顏!”
一陣喜悅的聲音傳來,聽到有人喊她,昔顏連忙擦擦手,從小廚房裡走了出來。
“周大哥,這是你剛買的魚嗎?”
“不是,今日隨大人去鄉下,路過一條特彆清澈的河,陳主簿帶著我們下河抓的。”
說著周成便將手中的穿繩遞給昔顏,下麵是幾條活蹦亂跳的大魚。
“這個叫一根刺,剛從河裡逮的。你可用力抓好嘍,這魚滑得很,掉地上就不好抓了。”
“哦?”
昔顏提起大魚,側臉觀察。
“為什麼叫一根刺?”
“因為它通身上下,就一根主骨魚刺,其餘全是肉!”
周成哈哈兩聲,他仿佛又想起什麼,追說道:“陳主簿說了,大人的手好了,你的腿也好了,為了慶祝一下,今天要吃烤魚。”
“這天多熱啊,不如燉個魚湯,來得清爽。”
昔顏笑眼眯眯,現在隻要不站太久,她已經不需要再用拐杖了。
“不行不行,大家都說了,想吃你用辣椒醬烤的魚,念叨一路了,你可不能讓大家失望啊!”
說完周成用力拍了拍昔顏的右肩,頓時聽得“哎喲”兩聲。
“啊,阿顏,我忘了你傷的是右腿了,抱歉抱歉啊。”
昔顏將手中的魚倒了隻手,空出右手撫了撫微微疼的膝蓋。
“不行了,膝蓋疼,這魚我是宰不了了。”
昔顏借勢逃懶,逮住周成這個冤大頭不放了。
“周大哥,你去把魚處理乾淨,我先歇歇膝蓋,不然一會兒就沒勁兒烤魚了。”
“成!”
周成老實又痛快地接過魚,轉身出了屋門,去院裡宰魚去了。
昔顏開心地咧嘴一笑,心想多虧周成提醒,不然她都忘了之前跟錦香樓老板說好,要去送辣椒醬的事了。
“炸辣椒醬去嘍!”
昔顏原地轉了一圈,蹦蹦躂躂回了小廚房,忙活了起來。
“大人,阿顏真是淘氣,她這不沒事嘛!”
顧洵與陳思,稍晚周成兩步到了小食堂。
正巧趕上昔顏訛周成去宰魚。
聽陳思笑嗔昔顏,顧洵勾勾唇,微微笑道:“隨她去吧。”
看著顧洵一臉寵溺的樣子,陳思總感覺有哪裡不對。
不等陳思細想,顧洵又問話過來。
“芷柔最近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