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妄覺得呼吸在那一刻仿佛被林寒的目光掠奪,他淡然的挪開目光,就像林寒隻是個陌生人。
林驕陽一直關注著鐘離妄,鐘離妄所有的反應他都看在眼裡。
世人都道無妄仙尊無心無情,林驕陽也這麼覺得,是以即便仙尊不留他在青梧峰,他也覺得沒什麼,畢竟,能夠被選為無妄仙尊的命定道侶,這是多少人羨慕不來的福氣,不過是不在青梧峰而已,又算得了什麼?
可現在,他動搖了,仙尊是真的無心無情,還是沒有遇到那個讓他動情的人?
林驕陽將目光轉向林寒,林寒眼中的光很快暗淡下去,默默垂下了眼睛。
林驕陽原本不知道林寒的,林寒於他,渺小如塵埃,哪怕幼時曾有一麵之緣,也早就被他拋之腦後了,若非前幾年家中來信,他也不會知道他竟還有一個同胞的弟弟。
“原是長襟道君來了,實在是失禮失禮,快請上座。”程老爺子和聞廣交集不算多,何況聞廣乃修真界第一宗門的掌門人,程老爺子也就沒敢高攀給他發請帖,卻沒想到他竟然不請自來了。
聞廣推讓道:“今日是你大壽,我居上位可就太失禮了,你快快請坐,不嫌我不請自來便好。”
“怎會?聞掌門能來,可是讓我這壽宴蓬蓽生輝呢,哈哈哈。”程老爺子撚著胡子,紅光滿麵,看起來是真高興。
程老爺子請聞廣入席,看到他身後跟著的林寒,笑問:“這位小兄弟是聞掌門的愛徒嗎?年紀輕輕就有此修為,當真是後生可畏啊。”話裡不由帶了幾分豔羨,他困在金丹期一直未能突破,如今已至天壽,沒幾年活頭了。
聞廣擺手道:“我這上趕著收徒,這不還沒同意嘛?哈哈,不說了,不說了。”
程老爺子識趣兒的沒有再問,不過周圍的人卻對林寒生出幾分好奇。
玄蒼宗掌門上趕著收的徒弟,這得是什麼人啊?
林寒對周圍的目光和聲音都不在意,他看向鐘離妄,鐘離妄依舊沒有看他,他感覺鐘離妄和他的距離好像一下子就拉開了,明明他們之間隻是隔了一個桌子,可林寒卻覺得他們之間所隔是道天塹。
是因為林驕陽嗎?
林寒看向林驕陽,正對上林驕陽探究的目光,和林寒撞個正著林驕陽也絲毫沒露怯,立刻朝林寒綻出一個落落大方的笑。
林寒勉強笑了下,很快收回目光。
宴席開始,林寒也沒什麼吃的心思。
聞廣見狀,小聲道:“這些都不是凡食,阿妄不好口腹之欲,你在青梧峰沒吃過吧?快多吃些。”
“哦。”林寒嘴上應著,卻也沒見吃兩口。
聞廣無奈:“你這孩子。”說著,開始幫林寒布菜。
鐘離妄看著聞廣的動作,眉頭擰起,最終又忍下,什麼都沒有說。
宴席結束後,程家還安排了各種活動供大家玩樂。
林寒見鐘離妄離開,剛要跟上去,就被聞廣拖住:“彆亂跑,跟好我了,不然錯過了讓你看的,你該怪我胡言亂語挑撥離間了。”
聞廣說話的功夫,鐘離妄已經不見了。
林寒挺直的脊背瞬間塌下來,有些幽怨的看向聞廣。
林驕陽見鐘離妄走了,起身和聞廣打了聲招呼便也跟著離開,沒走兩步就跟丟了鐘離妄,剛走到一個拐角處,突然聽到一聲冷哼:“現在信了我的話了吧?”
林驕陽步子頓住,沒有去看站在牆角陰影處的人。
從昨日來了他就被程子陶找上了,程子陶說林寒狐媚功夫了得,勾引得仙尊欲罷不能,說仙尊對林寒喜歡得很,隻是因為林寒不喜歡他,他就被仙尊趕出青梧峰了,他還險些被仙尊廢了修為。
林驕陽對程家兄弟倆都不喜歡,畢竟作為無妄仙尊的道侶,他都不能住在青梧峰,跟在仙尊身邊,程家兄弟倆卻可以,這讓他如何不憤恨?何況,程子陶當年也沒少挖苦他,他對程子陶更是厭惡,對程子陶的話是一個字都不信,可今天鐘離妄的反應卻讓他動搖了。
林驕陽深吸了口氣,冷笑一聲:“仙尊也是你能妄議的?誰知道你說的那些是不是你求而不得,惡意編排呢?”林驕陽偏頭看了程子陶一眼,嘲諷道,“你不會以為沒人知道你那點心思吧?”
程子陶被戳中心思,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你以為仙尊會喜歡你不成?”
林驕陽隻覺心口被刺了一下,他佯裝毫不在意:“喜不喜歡又怎樣呢?我才是仙尊命定的道侶,難不成仙尊還能為了他不飛升嗎?”
程子陶噎了一下,又見不得林驕陽得意,他哼笑一聲:“你怎知仙尊不會呢?”說罷,晃晃悠悠離開了。
林寒百無聊賴的坐在聞廣身邊,時不時的踢一下腳,他不知道聞廣要他看什麼,但他著實提不起什麼興趣。
聞廣見林寒實在是無聊,無奈拿出一道符:“罷了,你去找阿妄吧,隻是這道傳音符要收好,待會兒我若叫你,你可得立刻過來,聽到了沒?”
聞廣說話的功夫,林寒已經竄了出去,隻遠遠的朝聞廣招了招手,算是回答。
聞廣歎了口氣,他覺得即便是林寒看到了他讓他看的,隻要鐘離妄需要,他隨時可以為他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