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怡,到你啦!」小慕提醒我,我才回過神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發了多久的呆。
「我希望我們都要成為優秀的大人」我看了看季風楊,正好對上他的目光。
「我希望季風楊的願望成真。」
我從來都沒有如此真誠的許過什麼願望,也從來沒有如此強烈的希望某個願望成真,在知道結局之後。
我哭了,這麼歡快的場合隻有我一個人哭了,他們紛紛不解的看著我,安慰我,隻有季風楊摸了摸我的頭說,「會實現的。」
以前我一直覺得自己的青春太過平淡,我總是忍不住羨慕彆人青春裡那些明目張膽的偏愛,轟轟烈烈的瘋狂,囂張跋扈的肆意,不可一世的驕傲和桀驁不馴的輕狂。
可總要允許有些人有安靜的青春,我無數次的回看那曾經被夕陽灑滿的日子,走在斑駁的樹影下,跑去烈日的操場裡,還有斜陽落在的樓梯間,我坐在公交車的最後一排,看著眼前的場景一幕幕閃過,忽然發現,我的青春,已經過去很久了。
季風楊離開學校的那天是個大晴天,中午下課的時候再路過他的教室,座位已經搬空了,對於這一切我是有心理準備的,可我照樣是失魂落魄的一下午,發信息沒人回,打電話也沒人接,說好今天下午去看音樂節的,他就好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跟四年前一樣。
他回我消息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手機摔壞了,剛剛才看到消息。」
你沒事吧,你現在在哪裡,是家裡出什麼事了嗎……
我在對話框裡打了又刪,刪了又打,遲遲沒有組織好語言。
「對不起,音樂節可能看不了了。」
看到這段文字的時候我心裡不安的感覺愈加強烈,他字裡行間的愧疚,以及隔著屏幕我都能感受到的落寞,讓我更加確信肯定出了什麼事。
「沒關係,以後有的是機會。」
其實我心裡並不是這麼想的,曾經我也以為我們有無限個未來,可在他離開學校的那一刻就好像什麼東西從我的生命中抽離了,雖然我拚命讓自己相信來日方長,可我也不得不承認,在他離開學校的那一刻起,我們的生活軌跡已經不會有重疊交織的那一天了,這不是悲觀,是現實,現實不可能像小說和電視劇那樣有無限次被上天眷顧的可能,他提早步入社會,而我以後的路必然是上大學,不是學曆的高低阻隔了我們,而是在認知和各種世界觀人生觀上,我們已經不在同一個頻道上了,漸行漸遠是必然的。
他沒有再回消息,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心情同四年前並無二樣,我猛然坐立起來,或許我應該去弄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這個困惑我五年的問題,或許是解開這場夢的關鍵。
「你現在在哪兒?」我在聊天框打出一行字,再三猶豫之下摁了發送鍵。
我久久沒有得到回複,我看了看時間,晚上十點,可能折騰了一天已經睡下了吧,我又重新躺回去,無聊到開始翻看相冊,我看了我們曾經拍的合照,一張又一張的翻看過去嘴角也開始不自覺的上揚,我幫17歲的丞怡完成了願望,和季風楊拍了合照,而且是很多很多張。
翻著翻著就到了去看流星雨那天晚上拍的大合照,大夥都端著蛋糕湊在鏡頭前,隻有放大了才能看到角落裡的季風楊,抓拍的瞬間是他默默的把蛋糕放回桌子上,眼睛裡閃著淚光,我把照片放大了又縮小,來回翻動著那天拍的所有照片,季風楊沒有一張是笑的,我越想越不對勁,隻覺得那天的季風楊話很少,也沒過多的在意。
我帶著種種疑問撥通了司小慕的電話,他倆從小一起長大,或許我能從小慕那裡問出點什麼。
「怎麼啦,丞怡。」
「小慕,季風楊回家了嗎?」
「我沒太注意,不過他應該不會回來。」
「啊?」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我以為信號不好,急切的叫了小慕好幾聲。
「丞怡,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啊?」
小慕的聲音聽起來不太對勁,要說電話剛接通時她的對答如流如同脫口而出一般,相比之下,現在的支支吾吾,更像是她察覺到自己嘴太快說錯了些什麼想辦法在隱瞞。
「小慕,如果你把我當朋友的話,也把季風楊當朋友的話,你就不應該瞞著我,他從放寒假開始就一直很不對勁,我很擔心他。」我幾乎是帶著哭腔,從小慕刻意隱瞞的語氣中我恍然發現自己真的忽略了什麼,我不該過了這麼久才察覺的。
小慕把我的話聽了進去,雖然依舊小小的斟酌了片刻,最後卻還是說出了實情。
「季風楊他爸媽感情一直不好,這兩年又一直鬨離婚,他小時候一直跟著奶奶長大,十月份的時候奶奶去世了,以前每次放假季風楊都跟奶奶待在一起,奶奶去世後他就沒再回過家,他這次退學是因為他姐姐離婚了,因為家暴,我聽我媽說是季風楊衝到男方家裡把他姐姐接回家的,也是那天他回學校辦了退學,他不想爸媽再因為他學費和生活費的事情整天吵個不停,也想早點出去掙錢讓姐姐過得輕鬆一點。」
我鼻頭一酸,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是心疼,是憤怒,我無法想象那種被夾在中間的壓迫感,也無法感同身受那種如雷貫耳般無止境的爭吵,甚至無法平複聽到姐姐被家暴時憤怒的心情,以及奶奶去世後隨之坍塌的避風港,更讓我難過的是,這是真真切切發生在季風楊身上的事,是他的姐姐,他的奶奶,他的父母,我在想他小小的年紀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衝進男方家裡帶回的姐姐,還有得知奶奶去世的那一刻,他心裡該有多難過。
我不明白,曾經折射進我生命的那束光,居然在黑暗裡摸爬滾打了這麼久,而我卻絲毫沒有察覺,還自認為有多麼多麼的喜歡他。
「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嗎?」
「木森餐廳,他在那裡兼職。」
我起身就往外走,電話那頭又傳來小慕的囑咐「季風楊說過讓我彆告訴你,丞怡……他是個要麵子的人。」
「我知道,我隻是想看看他。」
我來到了季風楊兼職的餐廳,我坐在馬路對麵,看著店裡的顧客進了一批又一批,走了一個又一個,最後空蕩的店裡隻剩下他一個人拖著疲憊的身影孤獨的打掃著。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他應該是準備下班了,我下意識的躲到了公交站牌的後麵,現在的他應該最不想撞見的就是我。
「我已經吃過了,你先睡吧,不用等我了。」
應該是他姐姐打來的電話,我躲在公交站牌後麵,聽見他掛斷了電話後撕扯包裝袋的聲音,空蕩的公交站隻坐了他一個人,離開學校後的他,一直都生活得這麼辛苦嗎。
我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臉是什麼時候被眼淚打濕的,是他吃完手裡的麵包再從包裡翻翻找找,找不出第二個的時候,還是他熟練的選擇走回去的時候,又或者是他掏出手機回複我的消息,最後還不忘給我發了一條晚安的時候。
等他走了好遠我才敢跟上去,沒走多久他又停了下來,麵對著一個櫥窗看得入迷,我走得稍微近些,漸漸能看清楚櫥窗的全貌,是幾雙高跟鞋,那一刻,我心裡的難過達到了頂峰。
我站在原地哭得像個孩子,之後的路我就沒有再跟下去了,回去的路上我的腦海裡放電影一般的回想起四年前的事情,想起他離開學校,想起他給我分享無數個下班路上看到的夜景,想起高考結束那年暑假我給他發去林俊傑演唱會現場的視頻,錄給他的每首歌都是我想跟他說的話,想起他回我消息的時間漸漸拉長,想起五年來他更新的不超過五條的朋友圈,隨後他就在我的生活中銷聲匿跡了。
幾天後我收到了一個包裹,是一雙很漂亮的銀色水晶高跟鞋,我穿上它拍了好多照片發給季風楊,他說我穿起來很好看,跟他想象中一樣好看。
後來我還去過一次站台,坐在那裡一待就是一整個下午,我給季風楊打了電話,我還有好多話都沒來得及跟他說,可能他也一樣吧,比如那封沒寫完的信,最後應該都成了說不出口的苦衷吧。
我們都在奔赴不同的人生了,不是嗎?
我聽小慕說你接下來的規劃是希望攢錢買一台自己心儀很久的車,現在的生活基本安定,父母都在身邊,可能會慢慢接受親戚安排的一些相親,二十五歲之前得把婚結了。
可我明顯跟不上你的節奏了啊,等我畢業我已經快二十三了,我可能想攢一些錢帶爸爸媽媽去旅遊,二十八歲之前我不會有結婚的打算,甚至再久一些,也不會有這樣的打算。
你看,你又聽不懂我在說什麼吧,
他默不作聲,對麵放起了煙花,我望著這不合時宜的煙花強忍著情緒。
季風楊,我得走了。
高三的時候我搬到了校外,每天和小慕一起上下學,日子過得毫無波瀾。
「怎麼感覺你和唐奈最近怪怪的?」我本是無心一問,唐奈每次說領試卷小慕都爭著搶著去領,這幾次沒見她積極了,反倒躲著唐奈走。
「我跟他表白了,然後被拒絕了。」小慕漫不經心的回答讓我有些發怵,這在我看來是件天大的事,從小慕嘴裡卻說得比芝麻還小。
我不知道該怎麼往下接,她大概也發現了,又坦然得往下講「他說他隻把我當朋友,再不然就是妹妹,那天的紅糖水其實不是他買的,是季風楊,我喝的那份是買一送一送的。」
我看著她故作堅強的樣子心裡湧上數不儘的心疼,她笑著看向我說自己早就不在意了,又哭著幫我把眼淚擦掉,我抱了抱她,她才安安靜靜的趴在我肩膀上久久不願起來,我就讓她靠著,我的小慕也是個要麵子的姑娘,累了就在我這裡躲一躲吧。
高考第一天我考得並不理想,正當我懊惱發揮失常對未來瞻前怕後的時候,我收到了季風楊的消息。
「不要有太大壓力,看書彆看太晚了。」
「實在睡不著就閉上眼睛聽聽,明天一定能超常發揮。」
我插上耳機靜靜的躺在床上,耳機裡響起的音樂熟悉而陌生,這首歌在五年中我聽過無數次,沒有一次像今晚這樣痛徹心扉。
你睡得安穩嗎,可我必須清醒著,這道路有點黑,你睡吧我負責……
這樣的小城市,我不會來幾次,小城市的故事,黑夜裡最相思……
我摳著歌詞裡的細節,季風楊,這裡麵有你想跟我說的話嗎,可是釋懷太難了,遺憾的隻有我自己,老天爺明明給了我一次機會,為什麼我還是不能擁有一個好點的結局,兩次,兩次啊,兩次都是差一點點。
我打開聊天框刪刪改改了好多次,我想見他,錯過高考也好,改變時空也好,我就是想見他。
「我想見你。」
消息轉了半天最後變成了一個紅色的感歎號,緊接著我的手機就收到了一條欠費提醒。
我突然想起來走廊裡可以連到對麵的無線網,我躡手躡腳的推開門,一次又一次的嘗試鏈接網絡,一直到它消失在列表,樓道裡傳出接二連三的抱怨聲,原來是網絡崩掉了,這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了,可為什麼偏偏是今天。
我下樓找地方交話費,對麵燒烤攤打砸對罵的小混混讓我不寒而栗,繳費成功後我撥通了季風楊的電話,在等待他接聽的過程中我開始往回走,路燈投了幾個高大的身影在我眼前,我加快腳步,這是我第三次撥季風楊的電話了。
身後的腳步開始變得急促,拐角突然出現的兩個壯漢擋住了我的去路,我看得清清楚楚,是那天欺負顧樂希的那幾個小混混。
走投無路之下我跑進了一座廢棄的樓房,四下漆黑一片,我順著樓梯往上爬,第五通電話,還是沒接通。
我已經跑到了頂樓,他們緊隨其後也上來了,我慌忙往後退,劇烈的失重感將我淹沒,第七通電話,還是沒接通……
我睜開了眼睛,吸入鼻腔的是不太好聞的藥水味,周圍擺放著大小的儀器,我躺在病床上,爸媽欣喜若狂的跑去叫醫生,我醒了,夢結束了。
我感受著眼角滑落的幾滴淚水,夢醒了,我失去了我最愛的少年。
出院後我又回了一次四中,在車上的時候我習慣性的刷著朋友圈,顧樂希分享的自拍,精致而又靈動,我長舒一口氣,五年來這是我第一次給她點讚。
校門口的便利店變成了炸雞店,我走進校門,熟悉的畫麵壓抑得我無法呼吸,跑道重新翻新了一遍,這裡沒有丞怡跑接力賽的身影,也從來沒有綻放過獨屬於丞怡的那一場煙花,教學樓與食堂之間的林蔭道跳動著無數青春,二樓的教室換了班牌,掛上的是學習標兵的流動紅旗。
善學樓前的信箱,高考前我給季風楊寄了一封信,也不知道那裡的他收到了沒有。
嗨,18歲的季風楊,我想了很久,還是打算留下些什麼。
我不等你了,也等不到你了,希望你有意氣風發的19歲,一往無前的20歲和萬事順遂的21歲,往後的每一歲都要比眼下更有底氣,更加開心。
不管你還想不想知道長大後的丞怡會是什麼樣子,我都想告訴你,19歲的丞怡去了一所不入流的專科大學,在大學裡認識了很多新朋友,20歲的丞怡遇到了一個跟你性格截然相反的男生,他說他喜歡我,每天給我送吃的,偶爾還能記住我的喜好;21歲的丞怡通過了專升本考試,但還是留在長沙這座沒有你的城市,這一年的好消息最多,我的教師資格證算是到手了,還記得填誌願的時候我跟你抱怨的嗎,我爸還是想讓我踏踏實實的當個老師,我不跟他爭了,但也隻是嘴上屈服,心裡還是在跟他做抗爭,對了,我養了一條小狗,是一條拉布拉多,接它回家那天我還發了朋友圈,也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到;22歲的丞怡又遇到了一個男孩子,他跟你很像,連聲音都像;23歲的丞怡正式大學畢業了,她對未來稍微有些迷茫,就像高中剛畢業那會兒一樣;下半年丞怡找了一份不錯的工作,有著穩定的收入,時不時會回老家看看。
好了,那你呢,你的這些年有沒有平淡而又精彩呢,雖然你回答不了我,但我還是挺想知道的。
簡短的跟你介紹了一下我長大後的生活,這樣也算你沒有缺席啦!
你看,她沒有再揪著過去不放,也一直在往前走,隻是難免會有忍不住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那有且僅有你的青春。
季風楊,我要怎麼樣才能讓你記得我來過呢,怎麼樣才能證明我們曾經相愛過呢……
聽風碎碎念——
2020年10月1日 陰
上大學的第一個國慶節,雖然沒有和司小慕考到同一所學校,但我們約好一起回家,上午十點,我們在高鐵站彙合,她支支吾吾的跟我聊起季風楊的近況,他又去找顧樂希了,人家一通電話說太晚了打不到車了,他二話不說就開車去接了,還有高考成績出來的那天,顧樂希高考失利跑了出去,季風楊去找她,陪她看電影,陪她吃飯,陪她聊心事。
遙遙無期的暗戀該結束了,我把他所有聯係方式都刪除了。
2020年10月12日 雨
今天有一點點的不開心,應該從何說起呢,大概是下車的時候一個室友見我沒帶傘問我要不要跟她一起,我自然的走到她的傘下,還自作聰明的回頭關心後麵的室友有沒有傘遮雨,可在她平時要好的女孩子跟上來後,原本在我頭上的傘很自然的移到了彆人的頭上,我是不是太敏感了,或許是吧,突然想起了兩年前這樣敏感的我,小心翼翼的愛了你好久,突然也有點想回過頭心疼心疼那個幼稚的姑娘了。
不過好在其中一個室友問了默默退到後麵的我要不要三個人一起,我笑著說「沒事,這雨也不大。」
是的,雨不大,傘也不大,怎麼能同時護得住三個人呢。
「那你不打我也不打了!」
她直接走出來跟我並肩,而第一次給我遞傘的室友和她的朋友全程連頭都沒有回過一次。
季風楊,要是你記得回頭看看我就好了。
2021年1月17日 晴
今天我和小慕回高中了,這是我們畢業之後第一次回去,聽小慕說季風楊也回來了,她昨天晚上還有所顧忌的問我要不要換一天,我知道她是怕我跟季風楊撞上了會尷尬,我嘴上說著沒關係大家都長大了,以前的事都過去了,其實心裡是想見他的,特彆想。
可是一整天下來都沒有看見季風楊的影子,但我又總感覺他就在附近,可能我們剛走他又經過了,也可能我們隻隔了一條走廊,但就是沒遇上。
我們去看了胖子,他還跟當年一樣挺著大肚子一點都沒變,見到我們也很高興,問我們在哪裡上學,一切都還順利嗎,跟以前班上的同學還有聯係嗎等等。從胖子辦公室出來之後我們又坐在操場上聊了好久好久,聊到太陽落山,以至於回去的時候連末班車都沒有了,小慕說季風楊也還沒回去,說可以帶她一起回家,小慕問我需不需要讓季風楊送一程,那個時候我才得知,原來當年的那個幼稚鬼已經買車了,我搖搖頭說不用了,撒謊說自己還能坐到車讓她不用擔心。
沒過多久小慕就接了一通電話,隨後跟我道了彆就走了,我猜到是季風楊過來接她了,所以甚至連看都沒敢往小慕離開的方向看,隻是不停的盯著麵前一輛又一輛開過去的車,十分鐘過去了我終於也打車離開了,我連他的車長什麼樣是什麼顏色都不知道,怎麼可能認出麵前路過的哪一輛是他呢,我怎麼也變得那麼幼稚了。
上車沒一會兒我就收到了小慕發來的消息,她跟我說季風楊看到我了,就在接了她之後開車路過我旁邊的時候,還說季風楊有問起我的近況,在聽到這些的時候我心裡五味雜陳,兩年了,明明這麼近,我還是沒見到他。
回去之後小慕又提議我和季風楊重新加回好友,畢竟大家都是朋友,既然都釋懷了,那以前的事情也該翻篇了。
2021年2月11日 除夕
又過年了,看著漫天的煙花手機開始不停的響著提示音,我一條一條回複過去,說了數不清的新年快樂,我拍了煙花的視頻發在朋友圈,評論也是千篇一律的新年快樂。
我開始翻動朋友圈,好熱鬨,全都是大家對於新一年的期許,劉學的朋友圈跟彆人的總是不一樣,看著他曬出來的圖片裡被貼了滿臉的紙條,大概是輸得挺慘的,小慕和唐奈都是踩著點發的朋友圈,再往下翻就沒有了,季風楊這個人怎麼大過年的連個朋友圈也不發,我點開他的主頁,朋友圈裡隻有一條內容,還是六月份發的了,也不知道他過得怎麼樣,一點線索都找不出來。
以前我都是踩著點第一個跟他說新年快樂,想想去年沒說,今年也算了吧。
2023年2月3日 陰
我昨天晚上夢到他了,夢到高中那會兒調座位,周圍的一切真實得就好像是時光倒流了一樣,走廊上嬉笑打鬨的同學,透過玻璃照射在課桌上的陽光,還有不算嘈雜的蟬鳴聲,我把昨晚的夢講給我哥聽,可是他說夢到一個很久沒見的人是因為緣分儘了,怎麼辦……
我打開微信,盯著跟季風楊的對話框發了好久的呆,21年重新加回好友之後裡麵簡短的躺了幾條生硬的消息。
「招呼都不打一句,你這個人真的是。」
「家裡網出問題了,我太卡了。」
「難怪小慕說你回去之後就與世隔絕了。」
「表情包」
這段以我開頭以他結尾的聊天記錄,已經兩年沒有下文了。
2023年11月22日 晴
我做了一個好長的夢,夢裡我們在夏天相遇,也在夏天告彆。
——全文完結,感謝各位的耐心閱讀。
六萬字太短,以此紀念我有且僅有一次的青春,望季風楊未來一切安好,望屏幕前的你我,萬事皆能得償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