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愛我的少年隻存在於夢裡,後來夢醒了,我失去了我最愛的少年。
——風止
一
下學期的課較上學期又繁重了不少,期末的學考以及接踵而至的高三,揚帆樓前一排排的廣玉蘭即將開出未來的顏色,翻湧的陽光照上一頁頁重點。
顧樂希身邊的追求者還是層出不窮,有幾次我還看見教室外麵進來了兩個小混混,一開始還以為是班上的誰得罪了他們,結果隻是來給顧樂希送花送吃的,沒有人羨慕,在小混混走後全都是低頭的唏噓聲。
顧樂希開始隔三差五的不來上課,甚至還錯過了好幾場考試,好不容易參加一次排名更是一落千丈,我最近一次見她是在泥濘的巷子裡,那天是周末,季風楊在網上發的帖子有人回應了,有人願意收養初三,而且就住在學校附近,我們有空了還能去看看它。
我和季風楊一起送初三過去的,回來的路上我三句不離初三,問季風楊新家的人品怎麼樣,下次我們去看初三的時候它還記不記得我們,我們畢業了是不是就見不到它了。
季風楊說我們每次去看初三都可以觀察它的情況,如果發現它過得不好就把它接回來,他還說狗狗很聰明,沒那麼快忘記的,他還說畢業了確實很難再見到它,但隻要它過得好,也沒太大關係。
我很讚同季風楊的話,我隻要初三過得好。
「救命啊!!」
巷子的深處傳來一陣求救聲,短促而撕心裂肺,我和季風楊下意識的跑去查看情況,打鬥聲越來越逼近耳邊。
「你在這裡等我。」
「不行!」我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季風楊的提議。
「好像是顧樂希。」我惶恐不安的看向季風楊。
四五個小混混把顧樂希堵在角落,透過縫隙我清清楚楚的看見顧樂希被嚇得慘白的臉,還有淩亂不堪的頭發以及被胡亂撕扯開的衣服,她用手拚死護著,每喊一聲救命就會挨上一個耳光。
「報警!然後打電話給唐奈,讓他們過來幫忙!」季風楊話音一落就衝了出去,我甚至來不及拉住他。
「住手!!」
季風楊的一陣嘶吼擾亂了他們的動作。
我顫抖著雙手撥通了110,壓低著聲音儘可能的讓自己冷靜,向電話那頭說出了我們的具體位置,他們人手一根木棍整齊劃一的轉身向季風楊逼近,我害怕到不敢呼吸,接著又翻出唐奈的電話撥了出去,還沒等唐奈接通我就按耐不住的衝了出去,我怕顧樂希出事,更怕季風楊出事。
「我已經報警了!你們最好不要亂來!!」我幾乎是帶著哭腔吼出來的,隨之而來的是對麵不屑的嘲笑,我被嚇懵了,季風楊把我擋在身後,但我還是能清楚的看到他們凶神惡煞的嘴臉,還有彌漫在空氣中的煙酒檳榔味。
「喂,丞怡。」唐奈接通了我的電話。
「唐奈,小吃街的老巷子,快來救我們……」
「快跑!」季風楊拉著我不要命的往外跑,慌忙之中我弄丟了手機,一旁的路人不明原因隻是驚慌著閃躲,我聽著後麵的捶打聲還有叫罵聲整個人都是木納的,隻是一個勁的跟著季風楊跑,正在我快要絕望之際,警車的聲音響起了,我們循著聲音的方向跑,而我卻被路邊翹起的地磚給絆倒了,眼看著其中一個人揮舞起的木棍將要朝我落下,季風楊掄起夜宵攤的椅子便砸了過來。
「快跑!警察過來了!!」
黑暗中響起一聲嘶吼,小混混們逃竄之前還不忘留下一句「四中的是吧,我記住你們了!」
一直看到他們跑遠了我才敢哭出來,季風楊輕拍著我的背不停的安慰,我死死的抓著季風楊的胳膊,躲進他的懷裡哭到停不下來。
季風楊可能也意識到我被嚇壞了,從安慰變成了道歉,一遍又一遍的保證以後再也不會這麼衝動了,其實我並不怪他,換做是我不管讓我選擇幾次我也還是會跟季風楊一樣做出今天這樣的舉動,我隻是驚魂未定,在直麵死亡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我不是怕自己死掉,我是怕這場夢結束,我還沒有做好離開的準備。
「你們沒事吧!」唐奈趕了過來,我們才意識到原來剛剛的聲音是唐奈發出來的。
「我們沒事,顧樂希呢?」季風楊回應著。
「估計現在已經送去醫院了,我們接到丞怡的電話就趕過去了,劉學和司小慕留在那裡照顧她,我沒看見你們就出來找你們了,還好你們沒事。」
我們也被警察帶回了派出所,在車上的時候我的腦子裡亂七八糟了想了好多,在我的記憶裡顧樂希一直都是個好學生的形象,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子的她,今天突如其來的意外是在提醒我什麼嗎,我什麼時候會離開,我離開了這裡的生活會回歸正常嗎,可是我想留下來,我不想要這場夢醒過來。
做筆錄的時候我全程心不在焉,都是季風楊在幫我回答,結束之後季風楊看我不對勁就直接送我回去了,一路上我都沒有說話,一直到宿舍樓下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了。
「季風楊,我們還沒有一起看雪呢。」我眼眶濕潤著望向他,他肯定不明白我在莫名其妙說些什麼,隻是習慣性的安慰。
「他們說今年會下雪。」
他們騙人,今年冬天沒有下雪。
第二天我去看了顧樂希,帶著愧疚。
在進病房之前她媽媽特意叮囑我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都不要往心裡去,她隻是精神上受了刺激,現在處於一種自我保護的狀態。
我推門進去,她正對著窗一動不動的坐著,我把帶來的水果和花放下,還沒等我開口,她就猜到是我來了。
「有時候我挺羨慕你的,有愛你的父母,有那麼多朋友,還有個寸步不離的人可以保護你。」
我大概猜到了她口中寸步不離的人指的是誰。
「其實這份寸步不離的好曾經是屬於你的,是你自己沒有珍惜。」
她突然轉過身來,她真的憔悴了好多,雖然檢查結果表明那些小混混並沒有對她做什麼,但昨天晚上的經曆對於一向心高氣傲的顧樂希來說,也可以是致命的打擊。
「他給你寫過情書嗎?」她故作無辜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我,我愣了愣,然後她又自問自答「他給我寫過,而且不止一封。」
「我來不是聽你說這些的,你沒事就行了,我先走了。」
我本想轉身就走,可顧樂希似乎並不打算就此作罷,開始沒完沒了的輸出「他會排隊買我喜歡的奶茶,不管多長的隊,然後悄悄放到我的課桌上,他會幫我送整個班的英語作業,會隨叫隨到,關鍵是,我不喜歡他,他還是願意為我付出。」
顧樂希並沒有見過現在的季風楊對我有多麼多麼的好,停留在她印象裡的季風楊眼裡隻有顧樂希,同樣也是最真實的季風楊。
我無法形容我聽到這些時的心情,季風楊對她的好成了她用來嘲諷我的工具,這一刻好像是恨,恨顧樂希踐踏了季風楊的感情,也踐踏了我的感情,又好像是心疼,心疼17歲的丞怡毫無保留的付出結果卻是食物鏈最底端,心疼季風楊無視我的好最後也沒能換來自己想要的東西,還有難過,難過我曾經視如珍寶的東西,在她那裡卻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可有可無的存在。
我最後一次見她是在醫院的天台上,我是在家裡接到的電話,電話那頭的她語氣平和,像極了我剛認識她時的樣子,除此之外還有好大的風聲,吵著她漸漸有氣無力的聲音。
「丞怡,其實你才是那個值得被愛的人,你勇敢,善良,最重要的是你愛自己…」
「你知道嗎,我的學習好和乖乖女的形象都是裝出來的,小孩子就是要去討好大人,隻有被喜歡,才會有糖吃…」
「於是我拿了好多的獎,每次考試都沒有落下過前五,可是他們還是不喜歡我,我也還是不開心…」
「丞怡,其實我挺想跟你做朋友的,在你的身上我發現原來哪怕在學校犯了錯被叫家長,也可以不挨打,他們甚至還會帶你去處理傷口,丞怡,世界上還是有合格的父母的…」
她還跟我說了好多好多,我聽著越來越不對勁,就打車往醫院跑,我儘量輕聲細語的穩定她的情緒,她說的每句話我都會給出相應的回答,我拉長每句話的表述,關了麥又催促師傅開快一點,這是我來這邊之後頭一回這麼心平氣和的跟顧樂希講話,不想卻成了最後一次。
「丞怡,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來看我的,下輩子我們做好朋友吧……」
一陣忙音過後我眼看著高樓上的玫瑰向下凋零,我明明已經到樓下了。
顧樂希的死訊很快傳到了學校,我遠遠的站著,甚至連過去看她一眼的勇氣都沒有,驕傲的玫瑰凋零在盛夏,花開的嚴寒無人問津……
從醫院出來以後我去找了季風楊,他跟唐奈在外麵準備開班會的東西,我是在校門口碰到他們的,唐奈接過季風楊手裡的東西先回去了,季風楊俯下身來問我怎麼了,我和他對視又回避。
「季風揚,我們可以,好好聊聊嗎?」這一刻起我看他的眼神就變了,我很明確的相信,我們的故事接近尾聲了,我隻是掙紮著五年前的遺憾,哪怕還是被迫結尾,我隻是想要儘可能的畫一個足矣說服自己的句號罷了。
季風楊一如既往的配合我,說讓我等一會兒,自己轉身又跑進了便利店,沒過多久就提著兩罐啤酒出來了。
「不能多喝。」
他邊說邊遞給我,我們去了那個廢棄的站台,坐的位置和那天一樣,連天氣都一樣,風也一樣。
「你有想過以後要做什麼嗎?」我延續著一如既往的主動,假裝鎮定的想要打開手裡的啤酒。
第一下沒打開,季風楊習慣性的從我手裡拿過去,打開了又遞給我,嘴裡還不忘回答我的問題。
「你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我並沒有感動,而是生了一種憤怒,就是他這樣有頭無尾的挑撥,五年來讓我在這場誤會中一直都是孤軍奮戰。
「我沒有跟你開玩笑。」
大概是我濕漉的眼眶嚇到了他,我們對視許久,他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一刻我的腦子裡在想些什麼,在季風楊看來我或許是突發奇想拉上他一起暢想未來,或許是學習壓力太大想要適當宣泄,他就是不知道,我們沒有以後了。
「那如果我們以後失去聯係了呢?」
「不會有這種可能。」
「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我們都會有不同的未來,不同的生活,身邊陪著的也都是不同的人,季風楊,你要正視我的問題,你在逃避。」我直視著他,我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或許他也跟我一樣難過,或許他也預感到了我們不了了之的未來,或許他也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結局,或許我想得太多說得太多,讓他感到不安和惶恐。
「你知道嗎,其實真正的你不是這樣的,你不喜歡我,一直都是我追著你跑,你總是給我買草莓味的優酸乳,但其實那時候的我最討厭的就是草莓味的東西,我為了你拚了命的想要留在籃球隊,膝蓋上磕的疤現在還有,元旦晚會結束後你主動幫我們拍照是想單獨截出顧樂希的照片,你也從來都不記得我的生日,你沒有給我放煙花,也從來都不會跟我出去玩,你沒有送過我任何禮物,我們隻做了短短一百零七天的同桌,你從頭到尾喜歡的都是顧樂希。」
「現在你眼前的才是真正的我!」
我瘋狂搖頭,委屈就像是洪水猛獸般,眼淚奪眶而出「不是的。」
我望著季風楊的欲言又止,望著他滿眼的心疼,他或許比我更難過,他要相信除他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季風楊,做著跟他完全相反的事,過著與丞怡毫無交集的生活,又或者說,這裡的季風楊隻是丞怡的一個夢,他真摯而又真實的喜歡被全盤否定成虛無,他甚至連解釋都不知道該從何開始。
人總在無能為力的時候以為時間會衝淡一切,可麵臨洶湧的回憶撲麵而來的時候,才會不得不承認那隻是遺憾到了極致。
我一直在尋找這趟時空旅行開啟的原因,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是我的遺憾,時間都沒法衝淡的遺憾。
怎麼能不遺憾呢,連一張合照都沒有,彆說合照了,我們連同時出現在一張集體照上的機會都沒有,我對他的記憶,真的隻停留在了18歲。
我們連再見都沒好好說一聲,那件簽滿名字的校服上獨獨少了他的名字,我這個事事力求完整的完美主義者,就這麼接受了一個潦草的結尾。
可又能怎麼樣呢,不是每一段自我感動的故事都能得到上天的眷顧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或者說退一步來講,它不一定是句號,逗號、感歎號、省略號,哪怕是問號都行,我的故事,卻偏偏是被迫完結。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偶爾想起的時候還是會很難過。
我隻是短暫的觸碰了一下我的青春,短暫的不止是這場時空旅行,還有一百零七天,原來他真的停留在那裡了,隻是停留在那裡,永遠的停留在那裡……
從那天之後我晚上總是頻繁的做夢,夢裡一成不變的是好多聲音在呼喊我的名字,我依舊不能動彈,聲音一次比一次清晰,是爸爸媽媽的聲音,他們說給我帶了最愛的糖醋排骨,還給我播放小侄女的視頻,她已經會咿咿呀呀的學講話了,哥哥每天也會來看我,給我講故事,說家裡一切都好,就差個我。
祁淇也隔三差五會來,一來就坐在我旁邊吃燒烤喝奶茶,真的好香,真想起來揍她一頓。
有次小慕來的時候正好祁淇也在,那是她們兩個第一次見麵。
「丞怡,我們工作都忙死了,你看看你現在一天天的不用上班,還害得我們跑來跑去,擔驚受怕,等你醒了打算怎麼補償我們啊?」
「就是,丞怡,你不是說有好多八卦要跟我們說嗎,我都等不及要聽了!」
我醒了,隻不過身邊沒有他們,我打開手機,上麵顯示的還是2019年,我想起來了,季風楊的朋友圈是真的,婚禮也是真的,我是在他婚禮當天出的車禍,我沒有穿越,我隻是陷入了重度昏迷,被一個久久不願醒來的夢困住了而已。
季風楊的生日正好撞上周末,隻不過他不知道什麼原因昨天就請假回去了。我問他怎麼了,他說是些小問題,周一會按時回來上課,讓我幫他把作業交一下,昨天走得太急忘記了。
我在他的課桌裡翻翻找找,抽出作業的時候不小心帶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紙,是一封還沒寫完的信,開頭寫著我的名字,我仔細閱讀著為數不多的段落,是一封表白信。
「丞怡,明天有什麼安排嗎?」小慕蹦蹦跳跳著過來了,我把信原封不動的塞回去,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起身去交季風楊的作業。
「我們去給季風楊過生日吧,給他一個驚喜!」我一時興起,想了個自認為不錯的提議。
我把作業交到唐奈手裡,劉學正好也在,他們也紛紛表示這個主意不錯,於是我們買好了蛋糕,在小慕的帶領下成功來到了季風楊家。
開門的是季風楊,我們四個舉著蛋糕異口同聲的喊出生日快樂,氣氛凝固了兩秒,季風楊對於我們的到來似乎很詫異,臉上的笑也像是刻意擠出來的,這時候季風楊的姐姐出來了,邀請我們進去坐,還拿了好多好吃的招待我們,我一直都知道季風楊有個姐姐,隻是從來沒親眼見過,姐姐很漂亮,有個大雙眼皮,一點都不像季風楊。
後來季風楊的媽媽也出來了,就是眼圈紅紅的跟哭過一樣,我也沒過多的猜測,姐姐一直在陪我們聊天,她看起來也沒大我們多少,卻有著與她年齡極度不符的成熟與知性,她坐得離我最近,我很喜歡跟她聊天。
「這件事情我是不會同意的,季悅,跟我回去!」房間裡出來一個中年男人,怒氣衝衝的跑過來拉著姐姐就往門外走。
一直沒說話的季風楊突然站起來抓住了中年男人那隻拽著姐姐的手。
「你有什麼資格不同意!」
隨之而來的是一記清脆的耳光聲,重重的落在了季風楊的臉上。
「叔叔!」我下意識的擋到兩人中間,試圖將季風楊的手拉開,可他死死的拽著,越拽越緊。
阿姨心疼的摸著季風楊的臉,姐姐也哭了,我們幾個都嚇壞了,隻有季風楊一動不動的盯著那個中年男人,堅定到能殺死他。
中年男人無奈隻能把手狠狠一甩,換了鞋就摔門而去了。
「對不起。」季風楊這才難過得低下頭「我出去冷靜一下,晚點我自己會回來。」
季風楊也走了,我這才發現茶幾上的煙灰缸堆滿了煙頭,洗衣機裡的衣服洗好了也沒來得及晾,還有桌子上的禮物也沒拆,以及我們帶過來的蛋糕,依舊原封不動的放在那兒。
「我出去看看他。」我不放心跟了出去,找了半天也沒看到季風楊的身影,我憑著直覺往前走,在小區的長椅上發現了他。
他呆呆的坐在那兒,麵無表情的看著對麵的滑滑梯發呆,我小心翼翼的走過去,坐了下來。
「這個滑滑梯我小時候經常來玩,每次都是姐姐帶我來。」季風楊開口說了些我不太聽得懂的話,雖然聽不懂,但我能感受到他的難過,我想安慰他,卻又笨拙得不知道該從何安慰。
「我爸待在家的時間並不多,但隻要他回來,這個家就從來沒有消停過。」
從季風楊的話中我隱隱約約能猜到,剛剛的那個中年男人,應該就是季風楊的爸爸。
「可能是他們之間的相處方式出現了問題,你不應該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該說對不起的不是你。」我輕聲安慰著,季風楊卻隻是搖搖頭。
「你知道我真正難過的是什麼嗎,有次我看到我姐的朋友圈發了一條文案,她說很遺憾,小時候沒有一個幸福和睦的家庭,長大了也沒有。」
看著季風楊泛紅的眼眶我也哽咽了,那是我第一次看見他掉眼淚,我很難想象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心裡有多難過,更無法想象他看到姐姐朋友圈那一刻的無力感,我俯下身去給他擦眼淚,用同樣濕潤的眼睛看著他說「壽星是不能掉眼淚的。」
我抱了抱他,他像隻受了傷的小貓把下巴輕靠在我的肩膀上,我能感受到他的不安和無助,我隻能輕輕的拍著他的背,告訴他,我一直都在。
「不開心的事情就過去了好不好,大家都在等你回去呢,還沒吹蠟燭呢。」
他乖乖的跟我回去了,開門後家裡一片漆黑,我剛想伸手去開燈就聽見小慕他們唱著生日歌端著點滿蠟燭的蛋糕出來了,我趕緊跑過去加入他們,姐姐過去幫季風楊戴上了生日帽,我們把季風楊圍在中間,催促他趕緊許願,他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吹蠟燭的時候我看著他眼角還依稀可見的淚光,既高興又心疼。
二
暑假的時候我們大夥約著出去玩了一次,去爬了小慕一直想爬的大華山,我們在山頂野炊,我們聊了好多好多,聊了對彼此的第一印象,聊了以後想考哪裡的大學,想做什麼工作,我們還拍了好多的合照,下山的途中正巧日落,山腳下的城市放起了煙花。
我們對著煙花一個一個的喊出了自己的心願,唯獨季風楊的願望讓我震耳欲聾。
「我希望能跟丞怡上同一所大學,然後欺負她一年又一年!」
我愣愣的看著他,我知道他的願望落空了,可我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