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她縮回了手，“做農活難免的，我可沒這麼嬌貴。”

後山的溫泉有藥，至於是什麼藥，絲翊也道不明。隻是知曉從小家中誰生病了，就被扔進這藥泉裡，不日便能大病痊愈，說來也神奇。

山洞口的鳥兒嘰嘰喳喳，總是會不怕生地飛到絲翊的肩膀。

但今日怪異，鳥兒們看到溫少言，立馬撲騰著翅膀，似是受了驚嚇一般四散飛離。

“公子沒睡好，我閉著眼……先給公子寬衣，等公子泡好了喊我便是。”

溫少言聞言笑道：“有眼疾的是我，你閉眼所謂何意？”

絲翊一愣，公子傻不傻，男女授受不親啊！

“不必麻煩，我自己來，你也一同。”

說得倒是坦然，但絲翊舌頭像是打了結：“這……這，我，一同？不合適！”

背對著絲翊褪下衣衫時，絲翊下意識捂住雙眼。聽著動靜太過磨蹭，一陣風刮過，幫她脫下了一件衣裳……

絲翊：“哎，這風……”

猛然睜眼，頃刻間，溫少言寬闊的後背蜿蜒如有力的山丘起伏，可麵上為何會看著如此蒼白，手足無力？

待他踏入泉水時，絲翊的臉快要熱得冒煙。

轉身對著溫少言局促地說：“公子，我去外頭守著。”

“站住。”他命令。

又是那陣風刮來，這妖風……讓絲翊的腳下一滑。

“啊！這風是……”

撲通一聲，絲翊入了泉水，著急忙慌地撲騰了幾下，嗆了幾口水。

衣裳飄起在泉水麵上，溫少言一手撩起，甩到了岸邊。

“非得要這樣才聽話？”

湊近的人被絲翊推開，她鼻間緩緩流出了血。

絲翊迅速逃離到泉水的一角。

他，怎就有手勁了？

一人在藥泉的那頭，一人縮在藥泉的儘頭……

絲翊知曉他看不清，卻還是害羞。那雙銀色的眸子，此時反倒是讓絲翊覺得，他要將她裡裡外外看得透徹一般，正是一瞬不眨地盯著她的臉。

環抱著自己的身子往水裡埋，眨巴著眼睛，絲翊隻留下鼻尖在那水麵。

二人“對視”著……霧氣升騰。

溫熱的藥泉有一股強勁的藥力竄入溫少言的體內，那力道像是幾拳打在肩背和胸口。

神智一絲絲從他的體內剝離開來，眼眸中，是對麵時有時無的人影。

喉間發出一聲暗啞的悶吼，溫少言怎會知小小泉水的藥效如此之大，現如今……怕是糟了。

一小片霧氣散開時，絲翊發覺溫少言在對岸竟然消失無蹤。

“公子？”

絲翊轉向四周探看，頓時心慌起來。

屏息鑽入了水中，找尋著溫少言的身影。

藥泉的水看著渾濁不清，暗無亮光。

潛入更深處時，灼熱的水溫讓絲翊難受得感到窒息，張開了一瞬嘴時被灌入了大口藥泉，刹那間想要尋找水中的支撐哀求，無措地掙紮蹬腿，卻化作了無力的泡泡隱於水中。

綠色的眸光在泉底乍現，完全失去神智之前，絲翊仿若看到了……

龍。

閉上眼放棄了掙紮，漸漸沉入水底。

破水而出的巨身龍，嘶吼聲在山洞裡回響，頃刻間地動山搖，山石被叫聲所震裂。

洞頂的石塊墜落在溫熱的泉水之中，濺起無數的水花，發光的黑綠龍鱗時而照亮洞裡的黑暗。

席卷了絲翊的身子，墨黑的龍身常近乎百尺，背鰭帶著鋒利的尖刺，攥雲爪撕裂雲層，朝著天穹儘頭飛去……

高山之上，盤龍頂。

溫少言化為龍身時，雙眸將眼前的絲翊看了個明明白白，把她抱緊在懷裡，吻住了她的唇角，以法力吸去她腹中多餘的藥泉。

攥雲爪輕輕地將她的身子放平，彷佛稍一用力，她就能碎了。

原來，她長這樣。

勝雪的肌膚，秀麗的容顏，閉上那櫻色的唇瓣時，還有點微笑之意，濃密的睫毛……微顫著。

她醒了？

絲翊不敢睜眼，麵前的妖龍是把公子給……

顫著身子，閉著眼，滾燙的眼淚從眼角溢出，聽到龍說：“你醒了……”

絲翊豁出去了一般閉眼大叫了起來：“走開！妖龍，王八龍，臭龍，還我公子！”

溫少言一聽，大笑聲傳遍了天際。

若不是想多看她幾眼，他早已化成人身躺在她身邊。

綠色的眸子注視著她，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你口中所喊的公子，還能敵得過龍族？”

連連後退，絲翊沒底氣般地，確實被嚇得花容失色，但卻哭求喊道：“公子雖體弱，卻是我心愛之人，我還未及笄……我還未來得及嫁他，你還我公子……嗚嗚嗚……”

山風一陣刮過，絲翊被一股強力拽進了某處山洞，後背像是被撞裂了骨頭，下頜被掐得緊緊地迫使張嘴，一手被禁錮在洞壁，她不得動彈一分。

“張嘴，乖。”

這句話，她似在夢裡聽過。

看清了這張臉，“公子”二字還沒說出口，就儘數被溫少言碾碎在了她的口中，尖牙咬破了絲翊的唇角，她亦咬了他。

血紅和綠色的血液融合，仿佛吻到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