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潤如玉的‘神仙’ 一時間,……(1 / 2)

一時間,他心裡不禁思緒萬千,一直以來,他都有心刻意地疏遠她,反複告訴自己,她隻是個卑賤的奴婢,不必夢回於那場驚馬蹄下的驚鴻一麵。

如此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即便是自欺欺人,直到不斷地說服自己,終於某一天,連他都快要忘記了她的存在,卻在這般不經意的瞬間,而一再潰敗。

恍若輸了個徹底,他不喜歡自己這樣被人牽動的感覺,仿佛他的命運,不再受自己掌控。

情之一物,本就叫他忌諱莫深。

如此,他將要如何掌控天下?竟連自己的欲念都難以掌控,傳出去簡直令人可笑。

“奴婢知錯,奴婢甘願受罰,還望國師大人息怒!”

綰綰沒料到他竟會如此大發雷霆,不禁又跪伏在地,連忙誠惶誠恐地領罪道。

好像一直以來,自己就總是在惹他生氣,不管做什麼事情都做不好。

都是因為她太沒用了,她想實現阿蓮的心願,令國師滿意,可是如今她卻連自身都難保。

她最喜歡的,想要令其開心的人,卻全都因為她而生氣。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錯在了哪裡,但如果懲罰她能夠令他開心,再次展露笑顏,那麼她便甘心受他處罰。

不管怎樣,她永遠都忘不了,是他伸手將馬蹄下滿身泥汙的自己拉起,拯救她離開滿是罪惡肮臟的地獄之城。

那時的他麵上輕展笑顏,不過是舉手之勞,在她眼中卻也恍若神祇一樣強大英俊,仿佛這世上,對他來說沒有什麼事情算困難,更沒有什麼事物值得他上心流連。

可是就是這樣皎若雲月般遙遠飄渺的美好之人,卻是為她這樣卑微若塵如螻蟻般的人駐足伸手,照亮了她原本黑暗的命途。

也許救她隻是他當時心血來潮的無聊之舉,不曾認真看她一眼,但即便是漠視厭惡,她也不會討厭他。

他是她的恩人,不管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好人也好,壞人也罷,對她又懷有怎樣誤解的感情,在她心中,他也永遠都是她的恩人。

她知道當初若沒有他肯伸手搭救自己,帶她回了這國師府,也許現在她已經凍死餓死在人情冷漠的寒街上。

做人要知恩圖報,即便她沒有讀過什麼書,也明白這淺顯的道理。

她也還是想要努力去做一個好人,就像當初被他搭救那樣,努力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真心為她的好人。

所以不管他怎樣對待自己,哪怕是討厭懲罰她,她都不會生他的氣。

如果懲罰自己,能夠令他滿意解氣,心情變好,那她便也能心甘情願地接受他的懲罰。

“好……好啊!”

她這般知情識趣地懂事,先發製人,反倒更令他有些火冒三丈,卻又無處發泄。

仿佛一捆燒烈的柴,又加了一把火,再狠狠澆了一桶冷水。

隻見他被氣得臉色鐵青,聲音顫抖地憤恨道,“既然你這麼有自知之明,孤便成全了你的一番苦心,叫你好好長長記性!來人呐!”

隨著他冷戾的聲音一落,隻見外麵很快便進來了幾個身材魁梧的侍從。

“將這丫頭給我扔進柴房裡,好好反省,沒有我的允許,不準給她吃的喝的!”

……

“哐當——”

她被人推搡進陰冷潮濕的柴房裡,跌落在了草堆上,很快便聽到了落鎖的聲音,以及房外那幾個人漸漸遠離的腳步聲。

身上骨頭經過剛才的一摔,如同散了架般酸痛,她不禁又緩緩起身,艱難地將後背靠在了冰冷的牆壁上。

這柴房老舊,四麵透風,唯有小小的鐵窗嵌於牆頂上,漆黑冷硬,高不可攀。

她見那高高的窗外,升起一輪明月,銀銀月華從鐵欄處散落進來,皎潔的月光照亮充斥滿了黑暗的房屋,溫柔地撫上她淩亂的發絲,灰撲蒼白的臉,以及那一身孤寂的落魄。

她抱著膝蓋,消瘦的身體就這樣蜷縮著,抬頭仰望著外麵高不可攀的月光。

冰冷卻也溫柔的月光,恰如那個目光清冷,卻也還是朝她伸出了矜貴修長大手的人。

可是他終究還是嫌棄自己的……不是嗎?

靜謐之下,時間一點點流逝,她想了很多,很久……直到寒冷漸漸侵蝕她單薄的軀體,她感覺自己的意識越來越難以集中,那些或遙遠或清醒的記憶,仿佛自己上一世的夢境。

那些人與事漸漸在思緒中模糊起來,眼皮越來越重,她終於還是緩緩闔上了眼睛,逐漸昏睡起來。

這一睡,她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直到耳邊尖銳的吱吱聲將她又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