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弱下,她隻感覺自己渾身無力,又冷又餓,身上隱約能夠感覺到有個毛茸茸的小東西跑來跑去。
幽幽睜開了沉重的眼,隻見她的手邊,一隻黝黑的老鼠正在啃咬她身上那華美精致的廣袖流仙裙。
這還是她生平第一次穿這麼好看的裙子,可惜還沒穿上多久,那純白的裙色,卻是沾染塵埃,如今還又被老鼠咬了破洞。
若是再深一些,怕是那老鼠就要啃破她的腿,即便因為饑餓寒冷,身上已無多少力氣,她也還是又艱難地抬手,將那老鼠趕走。
隻見一道黑影劃過,那老鼠反應靈敏,很快便又撲通一聲跳上了牆壁,繼而從那窗口鐵欄處落荒而逃。
她抬頭看著那早已不見了老鼠蹤影的小小鐵窗,此刻竟有些羨慕起這小東西了。
如今她活得還不如一隻老鼠,至少老鼠是自由的,這柴房困不住它,雖然弱小,卻是擁有廣闊的天地。
她想若是自己也能變成一隻蝴蝶,飛出窗外,是不是就會比現在活得更快樂一些呢?
即便生命短暫,卻如煙花般絢爛。
至少不會像她這樣,一生坎坷痛苦,活了今天,還不知能不能有明天。
她看著外麵天色漸亮,也算不清自己到底是睡了多久,隻記得自己睡著後,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裡麵全是自己過去未來交織的幻境,裡麵的許多事,許多人,愛恨悲喜,亦真亦幻。
雖然她很想活著出去,但此刻也不免還是又有些悲觀地想,他或許是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存在。
人的一生中,會遇到許多的人與事,命運的羈絆或深或淺,然而大多卻是有緣無分,匆匆而過。
他與她猶如雲泥之彆,若不是那天恰巧撞見,怕是一輩子都不會有交集。
也許在他的世界裡,自己本就是可有可無的過客。
但她真的要死在這裡嗎?無人在意,甚至死了都無人知曉。
她不禁這樣詢問自己,腦海中還未求得答案,求生的本能卻是使她又強撐起了虛弱的身體,拖著蹣跚歪扭的腳步來到了那扇緊閉關合的木門。
她的身體,已經做出了選擇,堅強的意誌,更迫使她將手掌重重拍在了門板上。
“來人呐,放我出去……求求你們了……”
她用無力的聲音不住呼喚道,因為太過虛弱,連意識都快要有些不清,也不記得自己究竟喊了多少聲,又等待了多久。
直到她的眼眶漸漸濕潤,啪嗒落下淚來。
想到那人冷漠的臉,心中的苦澀便都化為了無儘的委屈,她的目光卑微柔弱,滿是無助的祈求,渴望能夠出現一個人來拯救自己,即便顫抖的聲音,已是近乎絕望。
“來人呐……到底……誰來救救我……”
虛弱中,她不禁又想起了許多人的臉,裡麵有江景寒,也有阿蓮。
有誰能夠救她呢?
……或許沒有。
現實的殘酷,使她由開始的期望,逐漸到失望,過久的掙紮與等待,足已令那燃起的微弱希望再度泯滅。
她幾乎都快要放棄了,眼皮不禁越來越重,無力的身軀緊貼著門扉,即便雙手緊抓著,也還是不住地往下滑。
直到聽到外麵那若有似無,隱約可聞的說話聲。
“……朕好像聽到那裡麵有女子的呼救聲?”
溫潤如玉的聲音,是那麼得溫柔動聽,清雅從容,猶如天籟神音。
令人如沐春風。
是神來帶我走的嗎?……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那玉聲太過溫柔溫暖,以至於令她產生些許不真實的錯覺。
她甚至差點以為那是因為自己的身體太過虛弱而出現的幻覺。
原來,神竟是這麼溫柔的存在,強大溫暖,給人安心歸屬的寧靜幸福。
他是來拯救自己的嗎?
或許隻有將死之人,才能有幸得到神的垂憐,徹底獲得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