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未過多久,侍女阿蓮便悄悄避開了眾人,獨自來到了府院內一處偏僻低矮的牆下。
靜謐中,她觀察四周,見皆無人,便飛身一躍出了牆院。
直到她踏著草叢,來到城郊一處山壁旁。
探手輕輕一摸,便輕而易舉地按下了一處與旁邊幾乎無異的石塊,很快石壁便緩緩打開,露出一處洞口。
她握了掌心,堅定的眸沉靜片刻,便毅然決然踏了進去。
那山壁在她走進去後,很快便又再次合上,恢複到如初的模樣。
山洞內陰冷潮濕,上方的鐘乳石緩緩滴落水聲,幽靜中,除了她的腳步聲外,便再也聽不到任何的回聲。
這裡與外麵豔陽高照的酷熱完全不同,仿佛是置身截然相反的兩個世界,她感覺自己的心,也仿佛冰火兩重天一般煎熬。
即便她曾經也來過多次,卻遠沒有這一次心情忐忑。
今天午時她收到了一張飛鴿傳來的秘信,於是便聽從地秘密來到這裡。
思緒紛亂中,她已是在不知不覺中,漸漸來到他的跟前。
眼前人身長玉立,一襲白衣,清冷俊美的麵容被一張猙獰的鬼麵具半遮住,隱約可見容顏的雋秀。
見他周身氣息冰冷,麵色不甚好,她不禁又目光忐忑地望著她,繼續上前兩步,更加靠近他。
“……皇兄——”
還沒等她將後麵那聲問安道出,麵前便已是飛快襲來一隻大手,修長的指尖,毫不留情地掐住了她的脖頸。
“啊呃——”
他武功極高,出手極快,招式陰狠詭異,無比毒辣,突然襲擊過來,一時之間,她根本就躲避不了。
很快她便一臉痛苦地伸手抓住他漸漸收力的手腕,目光祈求地看著他,渴望能夠得到他的一絲心軟垂憐。
然而即便聽見她滿是難受的嗚咽聲,看見她痛苦卑微的深情,他也還是沒有對她有絲毫的憐憫,反而唇角緩緩勾出一抹輕蔑殘忍的冷笑。
是的,她癡愛於他,即便他從來都對自己不屑一顧。
突然間,她竟然覺得能夠這樣結束,也是一種幸福。
最起碼還是能夠死在他的手上,而不是旁人,不會再孤獨。
看著他,她的眸裡不禁流淌出一滴晶瑩的淚,簌簌滾落臉龐,直到落入他的指縫時,他麵上嗜著的一絲笑容才又隱去,轉而很快被陰沉籠罩。
仿佛是嫌觸碰她臟了自己的手,他又驀然鬆掌,隻見她的身體便如殘花敗柳般,重重摔落到了地上。
“哼……你這樣出身恥辱的賤人,是誰準許你有資格喚朕為皇兄的?”
他背了手,居高臨下地站在她的麵前,卻是連看都不屑看她一眼,仿佛在他麵前的,真就是一團低賤肮臟的泥土。
“咳咳……咳咳……”
而她卻是又輕撫著胸口,激烈咳了幾聲,因為剛才被他猛然掐住脖頸許久,以至於氣息久久不順。
這時,她又落下了幾滴淚來,直到沒入肮臟漆黑的泥土中,再也尋不見。
此刻她竟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因為身體難受,還是心裡難受,才又忍不住落了淚。
她是大魏清河王府最見不得人的私生女,若不是因為嫡兄的關係,怕是連成為他的細作都不配。
然而她卻是心甘情願,哪怕隻是做他手上殺人於無形的利刃,隻要他還需要她,自己在他那裡還有價值,不被拋棄,也甘之若飴。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自己對他來說即便微不足道,卻也還是有存在價值的。
他還需要自己,對於他來說,自己還是有用的。
她曾不止一次地這樣告訴自己,說服自己,可是這一次,連她自己都不禁感到惶恐,產生質疑。
難道是因為她花了太久時間,都沒有勾引拿下江景寒,所以他才會生氣,覺得不需要自己再去為他效力做事了嗎?
可是他也並沒有真的忍心對她狠下殺手……果然……還是看在兄長的薄麵嗎?
手指用力緊抓著地上肮臟泥濘的土,像極了卑微如泥不堪的自己,她麵上不禁又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哪怕是笑出了淚花,心痛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