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中的小妖們縮作一團。

周圍也有注意到打罵的，但都當沒看見。朱依依聽見有鬼低聲對同伴說：“這些被換來的，都是沒人要的，就被如願閣做成了這種妖奴供城裡的大人們驅使，幸好咱們還有人供奉，不然……”

朱依依正聽得雲裡霧裡，想要上前問個究竟，就感覺褲腿處有拉扯感，低下頭，一個小妖怪用爪子勾著他褲腳，正眼巴巴地看著他。

“格…”小妖口齒模糊，”閣…那邊。”它伸出爪子指著一處，朱依依順著它指的方向看去，在沿街鱗次櫛比的商舍儘頭，看見了一處矗立在中軸之上的樓閣，正向外透著暗色的紅光。

“如願閣。”麵具後，朱依依輕聲念出上麵的名字，腳下的小妖卻猛地呲出獠牙——

“在那！——”一聲怒吼從朱依依身後不遠處炸起。朱依依是被追慣了的，聽見這聲音，本能以為抓的是自己，腳底抹油向前跑起來。

無論是不是被發現了，他都必須先躲起來——

腳下的小妖猝不及防被他踢了一腳，頓時蹦起三尺高，碰巧落在朱依依懷裡，開始嗚嗚咽咽起來。

“抱歉！”朱依依無暇他顧，隻好攬緊了那妖一齊向前跑去，小妖乖覺地窩在朱依依胸前，仔細嗅著。

如願閣此時近在眼前了。

朱依依不再猶豫，閃身進門。就在進門那一瞬間，他突然想起，自己在城門外看見的那一點紅光，就是從這裡發出的。

開在這枉死城中的如願閣，到底是如誰的願呢？

朱依依個頭小，進門瞬間就看見了角落堆放著不少大件貨物，便風一般溜進那對物什之後。

這如願閣的一層，就像城裡開著的藥鋪一般布局，進門是長長的櫃台，櫃台後頭是滿牆的格子。隻不過，藥鋪的格子裡放著的是藥材，這裡的格子上卻刻著人名。

櫃台後沒有一個人。

朱依依注意到，有一個格子的抽屜被打開了，上麵寫的名字是——林泉。

小妖的爪子在朱依依胸前抓來抓去，惹得小葉在口袋裡蠢蠢欲動，隨時都能蹦出來和它拚命——被朱依依用力壓住。他低頭看著考拉一般的小妖，爪子裡已經抓住半個饅頭，是睡前林山給的。

“你想吃？”

小妖點點頭。

“那你拿去就是，我不吃。”

小妖醜陋的麵孔上擠出了類似笑臉的表情，但它並沒有吃，隻是可憐兮兮揣在胸口，這導致它現在隻能用一隻爪子掛在朱依依脖子上。

小葉在口袋裡掙紮得越發厲害。

“小葉！彆亂動！”朱依依輕聲道：“它沒有傷害我。”

一般這種年紀的小妖怪，並不會主動靠近不熟悉的妖，況且他身上的妖氣，很明顯來自修為比它高上不知多少倍的妖身上。躲都來不及，它為什麼…….

小妖從朱依依身上跳下來，繼續扯著他的褲腿，想引他去彆處。

“閣…閣……”它的眼神望向一側的樓梯。

“到那裡去？”

小妖點點頭，朱依依蹲下身：“林山現在就在這裡，對嗎？”

“嗯…嗯！林桑…跑…”

朱依依的聲音軟了下來：“你是…林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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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如願閣內無人，或者無鬼看守，朱依依也不再躲躲藏藏，帶著那小妖直奔二樓。

暗紅色的走道此時亦空無一人，朱依依心頭卻突然警鈴大作，他滑身向地，下一刻，一排銀針就齊刷刷紮進他方才站立位置的斜後方。

好險！朱依依全身肌肉緊繃，劍已滑出鞘，橫在胸前。

不知從哪吹來的陰風呼呼灌入朱依依袖口，將他額前的劉海吹開，露出英氣的眉弓。

卻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故人重逢，怎麼這般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