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刹不知何時已收了黑霧,風停雨住,他們仍在庭院之中。
不遠處的廚房內燈火早已熄滅,可就連他們平日裡起居的二層小院都是一片漆黑,黑洞洞大開著的門,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古怪。
朱依依跪坐在地,想要推開葉初的肩,可掌心綿軟無力,血順著手臂流到葉初的衣擺上。他喘息著低頭去看,被葉初一把握住手腕:“彆用力,傷口還在滲血,我帶你回城陽山找許宣平。”
“師...師父......”猛然聽到許宣平的名字,朱依依腦中閃過一絲清明,紅意從眉間漸漸褪去。
突然,他渾身一震,迅速看向大開的院門。
楊玫……出去了?
她什麼時候走的?
朱依依歪斜著站起身,他精神渙散,支撐他的唯有沈玉出發前,自己對她做出的承諾——
“楊玫在這裡,你放心。”
可現在楊玫不見了。
他腳下一歪,感覺天旋地轉,木劍還未撐住地麵,便覺腰間一緊。
他竟被葉初先抱住了。
“你走。”他頭昏沉沉,葉初伸手試他前額,冰涼手指的觸感帶來一絲涼意。
“你在發熱,”葉初說,“我先帶你回城陽山。”他微俯下身,將朱依依打橫抱起,“彆擔心,一會兒就能到——”
還未說完,他感覺自己的手臂被人緊緊抓住了。
“救……”
朱依依死死捏著葉初的手,努力直起身子,他意識模糊,已經分辨不出眼前人是圓是扁。
“拜,拜托你,去救救…楊玫。”
葉初說:“好,我去救。”
·
葉初抱著昏迷的朱依依飛往城陽山,羅刹默默跟在他身後。
“葉初,那個,”羅刹終於忍不住開口,“我確實沒想到,他年紀這麼小,竟會有如此大的執念,我是真的……哎,葉初,你彆——”
“我彆生氣?孟摘星,這世界上你沒想到的事情多了去了,”葉初冷冷地說,“要是他有什麼好歹,我便將你的另一邊翅膀也生拆下來喂狗。”
“你…你想起來了?!”孟摘星眉間喜色大於害怕,甚至有些眉飛色舞,“你既然想起來了,就該知道我們這樣的人,天生就該是這樣肆意妄為的!你忘了如願閣一開始便是——”
葉初其實並沒想起許多,隻是在羅刹展開翅膀的一瞬間,恍惚想起了一點。但他現在並不想和這個孟災星說話。
轉眼就來到了城陽山腳,葉初說:“孟摘星,你送他上去,我不方便露麵。”
孟摘星:“啊?為什麼是我?你才剛想起來,就對我頤指氣使,我!”他看到葉初臉色,頓了一下說,“好吧,可是這城陽山上的道士,厲害得很,畢竟如願閣這兩年名氣漸漸起來了,我之前就險些被他那個老道士捉了。”
“許宣平在閉關,不必太過擔心,你隻需將他安全送到即可。”
“行!”孟摘星答應得很乾脆,“那你呢?在這裡等我嗎?”
葉初說:“我去看看那兩個小孩兒。”
孟摘星:“等我回來,是不是能給我符圖了?”
葉初冷笑:“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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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依依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天後。
他睜眼便看見了冬青,冬青也正低著頭看他,兩人大眼瞪小眼。
冬青啊的一聲叫出來:“師父!弱雞依依師兄醒啦!”
“你給我閉嘴,”朱依依伸手捂住冬青的嘴,“你想嚇死我嗎?聲音這麼響。”
“唔唔唔,師兄……”冬青掙紮著說,“師父年紀大了,耳朵聾!”
朱依依:“我怎麼回來的?睡了多久?”
“說誰耳聾呢?”許宣平顫顫巍巍跨進門來,“怎麼了,小鬼,還沒出歙州城呐,就一身傷啦?”
朱依依翻身下床就要穿鞋,他要馬上去找楊玫和沈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