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折 翊王原來好這一口。(2 / 2)

季祐風道:“無妨,你身子怎樣,可好些了?”

沈憶在沈聿身邊坐下,道:“多謝殿下關心,已沒什麼大礙了。”

季祐風微微頷首:“這是秦大人和陸大人,在城門口見過的。”

沈憶便將視線轉過去,麵上微微帶了些歉疚之意:“草民自知失禮,方才特意跑了趟西街,想挑選些禮物給二位大人賠罪,誰知路上遇到些麻煩,被耽擱了。草民擔心再晚了就趕不上這接風宴了,便先行過來,回頭一定細細挑好,將賠禮送到二位大人府上。”

聽她自稱草民之時,秦峰青極快地蹙起眉峰,竟是個沒官職的,這翊王帶他來乾什麼?

可看起來,翊王似乎對他頗為關心。

不動聲色打量此人許久,一個念頭忽得閃過——

此人身為男子,長得實是太精致漂亮了些。他素有耳聞,不少京城顯貴公子都有些隱秘的癖好,譬如孌童,譬如,男色。

秦峰青深深看沈憶一眼,心道:原來翊王好這一口。

如此一來,他心中便有了些計較,接話時便收起了怠慢:“這位小公子太客氣了,帝巳城到了冬日,天氣乾冷,小公子從南邊一路趕路過來,會水土不服也是正常的,無需賠禮。”

來往皆是沒什麼營養的場麵話,眾人漫不經心地聽著,隨即拋到了腦後。

唯有沈聿,似是隨口一般,問了句:“遇到麻煩了,怎麼回事?”

沈聿這麼一說,另外三人才想起沈憶方才說正是因為遇到麻煩事才沒來得及買賠禮,一時都看向她。

沈憶笑笑,口舌爽利道:“倒也沒什麼,就是去西街的路上正路過官衙,瞧見門前麵聚了許多百姓,還吵吵嚷嚷的吼什麼‘官府今日定要給我們梁民一個說法’,他們把路都堵死了,我實在過不去,又不知道其他去西街的路,隻好回來了。”

說完,沈憶自顧自倒了杯茶,捧著茶優哉遊哉地喝了口,神色輕鬆,似是完全沒把此事放在心上,似是完全沒有注意到,隨著她說出這短短幾句話,秦峰青的臉色逐漸變得極為難看。

隻是陸少安卻沒什麼反應,似乎從沈憶出現開始,他那諂媚的笑容便消失了,整個人看上去冷淡了不少。

過了一會,沈憶似是才察覺出這異樣的氣氛,眨眨眼,期期艾艾地道:“莫不是、莫不是草民說錯什麼話,惹殿下和二位大人不高興了。”

聞言,沈聿側首看了她一眼,兩人正對上視線。

男人清冷的眼瞳中清晰地倒映出她天真無辜的神色。

沈憶若無其事地看向彆處。

季祐風最終沒有回答她,輕輕的“當啷”一聲,他放下筷子,兩道目光壓向秦峰青,沒什麼情緒地緩緩說了一句:“秦大人,這便是你方才所說的,百姓皆已平息怒意,更很少提起此事?”

秦峰青的嘴唇下意識翕合了一下,卻沒能說出話來。

季祐風站起身,披上大氅,淡淡道:“孤過去看看,二位大人,好自為之吧。”

他推門離開,沈聿和沈憶亦跟著他起身走了。

沈憶跟在兩人身後,臨出門時,她回過頭,麵無表情地掃了兩人一眼。

大事化小,粉飾太平?

這,也得先問她沈憶同不同意。

官衙離得並不遠,幾人走得快些,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

眼前果真如沈憶所說,幾乎有上百名百姓聚在官衙門前,叫罵聲不絕於耳,沸反盈天,竟也奇異地給這寒冷的冬日帶來幾絲火熱。

要知道,在場的可不是整日在府裡繡花彈琴的小姐,也不是讀書執筆滿身墨香的文人,而是麵朝黃土背朝天,兩隻腳常年趟在泥地裡的平民百姓。

他們罵人時,可不講究什麼斯文不斯文、好聽不好聽,隻需要能簡單粗暴直白地發泄出心中怒火。

所以,幾人看到的便是一個無比喧鬨的混亂場麵。

再加上這些百姓幾乎不講官話,清一色講的都是帶有梁地口音的方言,季祐風他們幾乎很難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麼,隻知道這些人罵得無比暢快。

身邊太吵,沈憶不由提高嗓門,大聲對季祐風道:“公子,我去尋個人來問問吧!”

饒是如此,她說了好幾遍季祐風才勉強聽清楚,點了點頭。

沈憶就近朝一個尖嘴猴腮,看起來十分精明的瘦小男子走去。

沈憶好說歹說,幾乎快把嗓子喊啞,最後不得不塞了塊碎銀給他,這人終於喜滋滋地過來。

幾人稍微走遠了些,待說話總算沒那麼費勁了才停下。

沈憶問道:“這位大哥,你們在官府門前聚眾鬨事,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本以為,他們操著一口官話,這男子定然心生防範,想問出來什麼必得費些功夫。

誰知沈憶話音剛落,這人便劈裡啪啦如倒豆子一般講出來了:“這官府不乾人事啊!那個姓秦的故意加重賦稅,我們如果不想活活累死,就必須把自己閨女獻給他們啊!”

“我們還能不知道,他們把我們閨女都養在孔雀樓,那孔雀樓是什麼地方啊?那是青樓!他們這是逼良為娼啊!天殺的姓秦的,作孽啊!”

這簡單的三言兩語一落地,幾人霍然變了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