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一幫孩子上岸後不見林珍,以為她被彆的小夥伴喊走了,反正衣服一件不少,誰也沒往心裡去。晚上高巧雲嚷嚷女兒沒回家,皮猴們也沒一個吭聲,因為每年江裡都會淹死人,家長不許小孩去戲水,發現了挨板子!還是嶽聰察覺二弟不對勁,逮住逼問,才問出這事。因林珍不會玩水,大家估她是跑彆處玩,跑太遠迷了路,於是到處尋找,找不著後報了案。
當時是九月初,廣南的天氣仍很熱,小孩都打赤腳,惟林家寵女,林珍穿著漂亮的小涼鞋。警察在江邊發現了林珍的涼鞋,端端正正朝江擺,懷疑小姑娘以為遊戲很容易、跑去小夥伴們看不到地頭鑽水裡玩,從而出了意外。有件事很明顯,如果林珍上了岸,不會拉下心愛的涼鞋。
李曉蔓心道難怪高巧雲堅持女兒是“走失”,但真的走失了,不會獨獨拉下涼鞋。被拐賣的可能性同樣為零,拐子哪會將小孩的涼鞋扒下來擺在江邊?漂亮小涼鞋賣掉還能換幾個錢呢。惟一的可能是害羞的小姑娘穿著衣服下水玩、將鞋子留在岸上。七齡童入江失蹤,能還活著?高巧雲隻要腦子沒病,就該知道她不會是林珍。
說著話不覺時間過,有服務員前來,說下午茶已經結束,到晚餐時間了,請他們先將賬單結了。
時髦分子們立即環顧左右,有人突感尿急奔去上廁所,有人驚呼自己是翹班過來的,必須趕緊回去。某大姐頭憤憤,掏出錢夾拍桌上,仍阻止不住損友們開溜的腳步。
李曉蔓大致估到會發生什麼情況,果然嶽聰錢夾中的錢“不夠”。她隻好自認倒黴地添了一張大鈔,要求服務員開發~票。她認為盧生應該報銷,這是盧生的錯,誰讓他約她跑來這麼個地頭,如果是高檔餐廳,這幫衣衫不整的主兒根本不能進。
買單行動一舉獲得大姐頭的深情厚誼,將“阿珍妹子”引為鐵杆姐妹,嗬呼倍至地陪著她站在路邊等的士。
李曉蔓渾身難受,一怕某姐變著花樣掏她的腰包,二嫌某姐太吸引視線:一拖兩拖的已經過了下班時間,這邊有菜場,萬一被順路買菜的高巧雲看到了,肯定擔心“女兒”,害她不得不費許多口舌解釋。無奈何,她隻好委婉表示這個時間段的士難打,要去坐公交車。
嶽聰忙問她坐幾路,李曉蔓照老例聲稱要去電視台。嶽聰立即說附近就有個公交總路,如數家珍地報出坐幾路到某站轉某路便行,並堅持送好妹子去公交站。
李曉蔓擔心好姐姐送上車、再纏去電視台,聲稱難得相逢,必須進獻好姐姐一點簿禮,邊說邊往能開票據的超市走。
好姐姐大呼小叫,說自己才應該給好妹子買水果、水果養膚演員必食等等,但不肯去超市,硬拉好妹子去她熟悉的路邊攤,聲稱那些水果“又便宜又靚”……
兩個風格迥異的姑娘拉拉扯扯,形成一道閃亮的街頭風景。
不幸中的幸運,此地距紀家約兩站,高巧雲是騎自行車上下班,日常買菜不會跑來這邊,即不走這條路。而紀清飛的學校靠著家,更不會撞見。但幸運不全,紀澤習慣上下班坐公交車,到總站後走路回家,這邊的總站隻有一個,於是趕巧看到了。
隻一眼,紀主任心裡咯噔一下——嶽聰,警察!
以他的年齡,原本不可能認出當年鄰居家的小妹崽,女大十八變,大小嶽聰天差地彆。事緣今年過年那會打黃掃非,某天他在酒店陪客人,倒黴被一塊請去局子裡喝茶。嶽聰認出了紀叔,諷刺挖苦一大通,卻還是幫忙將他開釋,他又沒嫖,事情在兩可間。
回到家,他立即將街頭見聞告訴老婆,說娛樂圈混亂,警察盯上的人肯定有問題。
高巧雲不當個事,聲稱自己逛街時偶遇嶽聰,講了女兒歸來。其實世上沒這麼多偶遇,她是查疑似女兒的小藝員時找了嶽聰幫忙,今天嶽聰可能是得閒堵人,也可能真是巧遇。但這事不便告訴老公,紀澤不見待老鄰居們,江畔那片房子拆遷後居民星散,而這些年老公隨著地位提升,多次說過不要再跟那些人往來,她隻好悄悄和交好的老鄰居保持聯係。
幸虧她會做人,不然嶽聰當年小孩一個,哪會記得紀澤?打黃掃非時撞風頭上,肯定該怎麼辦就怎麼辦,“陪客”也是要負連帶責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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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一天,李曉蔓給高巧雲電話,說自己弄到兩張“五一”前有效的祖江遊輪贈券,而自己最近的空檔是下周一上午,不知她能不能調班。
高巧雲自是一疊聲說沒問題,單位同事都知道她家那點事,彆說請半天假,調休幾天都沒問題。
於是“母女”倆約好二十五號九點在沿江路渡口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