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目瘡痍的大廳空無一人。
裂縫組成的海靈圖騰不斷地閃爍,孤寂的紋理陷入無光的黑暗中,卻比黑暗更加可怖。
玩家們開始了行動,他們進入大廳,迅速將裂縫中的神血重新引出,用刀一點點在大廳的圖騰裡劃出了一個個新的圖案。
忙忙碌碌,好似神秘莫測的夜行動物。
他們所用的心臟,來自之前被毒死的幾隻孽種——因為貨艙內部的心臟已經被勒可分食完畢,他們不得不親手挖出了屍體的心。
現在屍體的心臟被均勻的放置在大廳內部,等待勒可召喚儀式的完成,或者說等待已經注定好的命運。
用儀式乾擾儀式的方法很是奏效,儘管挖心的過程令人不適,但再多的不適也會在一句“這隻是個遊戲”裡消失,最後演變成理所應當的行徑。
之前的貴族們早已回到了各自的房間,他們如同一具空殼,眼睛化作純黑色,各自僵直的躺回了自己的位置,無論仆從怎麼呼喚都沒辦法清醒過來。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隻大手抓住了所有貴族。
房間內,躺在床上的貴族們軀體慢慢開始融化,變得柔軟,骨頭刺破皮膚,融化出的膿血就從破開的地方外流,皮囊卻乾癟,肉如枯柴。
這樣的異象讓所有普通人恐慌,讓知情的工作人員沉默。不少服務生和管家受了刺激,想要逃離這裡,他們組成了逃生隊伍,放出了一艘艘救生艇。
與許一零有過一麵之緣的孩子,正在小房間裡哭吵,他的阿夜離開了,把他放在安全的小房間裡,告訴他,很快就會回來。
阿夜和王首以及那位納爾雅王室的金發孩童一樣,不知去向。
玩家們沒能注意到這副本邊緣的角落,隻是把心思全然放在任務中。
當他們再次看向海麵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巨大的怪物,和海靈圖騰一模一樣的怪物,正沉在遊輪下的海水裡,肢體殘缺,鮮血汩汩上湧。
皎潔的月高懸遠天,濃稠的血漾散漂浮,伴隨縷縷黑色的霧氣升騰,透過薄薄的一層海,巨大的未知生物——海靈,在水下顯露了真容。
後麵,第二艘遊輪距離愈來愈近。
已經可以看見輪廓。
大廳,原本與海靈相像的儀式已經被玩家劃的麵目全非,不少裂縫中的血被引流,導致原本的儀式不堪重負。
“係統公共提示:檢測到第三任務[儀式銷毀計劃]進度80%。”
即使如此,任務仍然沒有徹底完成。
也許還差個重要的步驟?
蔣易塵應用道具,將所有人帶到了不斷靠近的第二艘輪船內部,玩家再次彙聚到一起,通過那隻輕飄飄的金色蝴蝶。
如果沒猜錯,銷毀儀式的最後一步,應該在第二艘輪船上。
當眾人踏進其中,卻發現了個數十個大約人高的玻璃罐,與當初裝置勒可的玻璃罐如出一轍,隻不過更加高大,更加厚重。
第二艘遊輪上沒有任何東西,甚至內部結構完全鏤空,隻為了儲存這些玻璃罐而建造,內部空大的駭人。
這次裡麵放的不再是勒可了,而是某種還能依稀看出是人的東西,血肉扭曲成團,眼睛埋沒在縫隙裡,每一個玻璃罐上麵都有貼出姓名。
每一個的姓氏都是納爾雅。
這意味著裡麵存放的都是納爾雅王室的人,似乎還活著,隻是無法發聲,而他們身上無一例外的出現了屬於海靈圖騰的特征。
先前的疑團消失,又有更深處的東西冒了出來,這個世界就像一層冰山,永遠有更多的未知等待發掘。
最中央,還有個空了的玻璃罐。
空的玻璃罐上,貼著的名字是:伊·納爾雅,下麵還黏著兩張係統名片。
眾玩家共同將名片撕開。
“恭喜全部玩家解鎖名片【伊·納爾雅】。”
“◆伊·納爾雅,男,這一代納爾雅王室被選中的特殊孩子,這一代唯一的神血提供者,但卻逃脫了前代的命運,沒有被活活封存進玻璃罐中變為王首的儀式工具。◆”
“更多內容,還請移步世界支線解鎖。”
“恭喜全部玩家解鎖名片【銀孽種】。”
“◆銀孽種,具有奇特頑強的生命力與鱗片,受創嚴重,也依舊能夠重新緩慢恢複並存活下來。◆”
“更多內容,還請移步世界支線解鎖。”
係統聲音接連不斷。
這是副本的結尾,又隱隱透露出某種開端,遊戲的迷題會有答案,但已然不在此處。終局的時間裡,由蔣易塵動手,將所有玻璃罐中的扭曲王室銷毀。
這就是儀式的最後一步。
圖鑒中提及了“儀式工具”,這意味著現在這些半死不活的王室特殊成員,也是儀式的部分,最後的部分。
“係統公共提示:檢測到第三任務[儀式銷毀計劃]進度100%。”
“第三任務[儀式銷毀計劃]已完成。”
無垠的海麵,兩艘遊輪開始無理由的緩緩下沉,玩家們來到遊輪的頂部,等待副本的結束。
夜色未儘,月圓於頂。
太過渺茫的月光卻沒能將海麵的漆黑寂寥驅散,不可見的陰影籠罩海天。
遊輪的點點燈光成為海上唯一的指向標。
無數救生艇鋪散開,上麵的人們身份如何,過去如何,又是否混進了個死裡逃生的記者……一切在任務結束的提示裡變得一文不值,不過零碎的裝飾。
血色以遊輪為中心蔓延了百米,在一片淒涼的黯淡裡若隱若現。曾浮現於遊輪底的海靈沒了蹤影,埋沒於海的粼粼水波。
眾人的視野陷入全然的黑暗前,許一零偶然在某個救生艇裡,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
但也與她沒關係了。
殘存的燈光漸漸淪落在海的寬廣中,消亡殆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