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今顏端著牛奶進來,紀西澤幽深冰冷的眼中沒有驚訝。
現在葛家傭人,沒有幾個敢來招惹他的,隻有葛今顏才敢若無其事地進來。
晚上回來的時候,傭人們彎腰的弧度,比往日還低上幾分,生怕觸及他的眉眼。
但他此時此刻,完全沒了早晨的怒意。
葛今顏進門,到他桌邊放下牛奶,全程稱得上是平靜無波。
葛今顏把牛奶放下後,拿出儲存卡按在桌上,筆直朝他推過去。
不用多言,他幾乎瞬間明白這是什麼東西。
紀西澤眼睛微微眯起,渾身流露出危險防備的戾氣。
“這是什麼?”
“放輕鬆,隻是單純歸還你而已。”
紀西澤抿著唇,下頜繃出淩厲的線條,“為什麼?”
“現在我們都沒有彼此的把柄了,很公平。”
紀西澤伸手去拿,但按在儲存卡上手指並沒有立刻鬆開,葛今顏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另外,我也希望你彆為難她。”
話語中的“她”,他當然明白是指誰。
紀西澤沒有作聲。言下之意,便是不可能。
葛今顏輕輕歎了一口氣。
“她出生在走私團夥裡,有母無父,也可以說是無父無母,母親生完她就被賣了,作為嬰兒,是用來幫忙掩蓋犯罪走私的工具,長大了,更是地獄。沒有人教過她對錯,對她而言,隻有聽話和吃飯,在解救出來時,葉安已經有了嚴重的心理創傷。”
“而且這件事,歸根究底,是你先威脅我在先。我不追究你,你也彆為難她,我把這東西還給你,這件事到此為止。”
紀西澤的臉色沒有融化的跡象,葛今顏以為談不攏了,正想著把儲存卡收回來。
他忽然直勾勾,近乎逼視,問她:“你看了嗎?”
葛今顏噎了一下,紀西澤又重複了一遍,這回是從齒縫擠出的,“你看過裡麵內容嗎?”
細長冷銳的鳳眼眼神露出凶狠的眸光,薄唇抿緊,身體肉眼可見的繃緊。
似乎隻要葛今顏點下頭,他就會立刻把她撕個粉碎。
葛今顏忽然就不緊張了,微微前俯,壓迫而下,“你先答應我不去找她麻煩。”
兩人對峙,僵持不下,最終紀西澤咬牙妥協。
得到想要的,葛今顏鬆開按住儲存卡的手指,直起身,輕飄飄丟下句,“我對你的身體沒興趣。”
紀西澤隻覺得自己被戲弄,鋒利的眉毛壓著不亞於早晨的怒氣,漆黑的眼中一片冰冷。
葛今顏推了推眼鏡,條理清晰,“第一,可以是葉安告訴我,第二,這種卡裡能裝什麼,並不難猜,第三,就算我看了,你又能怎麼樣?”
紀西澤隻要稍動一下腦子就能想明白,根本不需要她的答案。
像他們這樣的人,這點醜聞又算什麼呢?
情、欲都是點綴權利的花邊,而且根本不需要耗費什麼精神處理。
這件事唯一能威脅到他的地方,無非是他的身份不是正統,對他上位的阻力比旁的世家子弟大。
就像葛舒知道葛今顏疑似戀愛,也沒想過拿此事作把柄,捅到葛霆那裡去。
學生時代喜歡幾個小男生,都不如她私自逃課吃垃圾食品嚴重。
因為前者勉強算是享受,後者完全是危害健康,百害無一利。
而且或許有喬芸的原因,葛霆對葛今顏戀愛方麵,稱得上是寬容,沒過多加以告誡,隻是不允許她超出界線。
冷靜下來,紀西澤收走儲存卡,而後拿起牛奶起身,當著葛今顏的麵,倒了個乾淨。
臉色陰沉地警告她,“管好你的狗,彆碰任何和我有關的東西。”
“稱呼彆人為狗,這可不禮貌。”
葛今顏淡淡反駁,心說,最好是彆勞她家傭人伺候。
沒想到第二天早上,家裡真來了兩個從主宅來的傭人,全權負責紀西澤的生活起居,不假人手。
葛舒打著老爺子的名頭,關心紀西澤的身體,葛霆沒說什麼,隻是吩咐總管家,對書房等地加強防備。
傭人們大多鬆了口氣,他們很怵紀西澤。
身份尷尬,又氣性不小,對大小姐都敢扔杯子,他們這些下人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而紀西澤也卻如那天夜晚所言,沒有找過葉安的麻煩,葛今顏放心了不少。
時間一晃,林善閱生日當天,葛今顏穿著淺藍色刺繡薄紗單肩小禮服,襯得身材玲瓏纖細,鎖骨處的藍寶石熠熠生輝,清冷優雅,不失少女嬌麗。
上車出發,意外看見紀西澤在車內。
紀西澤從來不會踏足她的圈子,更彆提和她交往甚密的林善閱,往年最多遣人送上禮物,從不親自赴宴,沒想到今年竟然轉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