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了身暗藍格紋西服,質料硬挺,剪裁流暢貼身,襯得他眉眼冷峻,削弱了病態,依稀有兩分葛老爺子和葛霆的影子。
紀西澤垂著眼給鄧麒發消息。
參加林善閱的生日不是他的本意,是葛舒不小心撞見葛今顏“戀情”後,忽然提出的要求。
葛舒那天笑了好幾聲,極開懷的那種,紀西澤從來沒見媽媽這樣笑過。
“她竟然在那麼多非富即貴的人裡邊,選了個窮酸的,我是真沒想到,或許這就是命,山雞永遠變不成鳳凰。”
還來不及細想,她接著說:“林家姑娘,你試著接觸一下。”
葛舒當下正在拉攏林家,所以他也要和林善閱打好關係,甚至不止僅僅隻是打好關係……
抵達林善閱的生日宴會。
天邊的火燒雲燃起霞光,一片橙紅色的光景裡,佇立著一棟依山彆墅,庭院中鋪滿價值不菲的鮮花,微風不斷送來清香。
林善閱好人緣,派對上來了大半個學校同學,大門口的車一輛接一輛絡繹不絕。
車停穩後,葛今顏剛打開車門,歡呼和躁動的音樂隔老遠就鑽進了耳朵。
重旋律和金屬質感的樂聲,毫不客氣地敲打著耳膜,讓人有點眩暈。
林善閱說要請搖滾樂隊來哄她小男友開心,原來不是開玩笑。
葛今顏一路走進大廳,侍者立刻上前問候,恭恭敬敬地領著她往樓上去。
她提起裙擺踏上一節台階,忽然站定,回頭問紀西澤,“要我引見?”
紀西澤沒有表情地撇了她一眼,然後長腿一邁越過她,筆直朝上走去。
葛今顏眉梢揚了揚,順著他望去,看見鄧麒在樓上招手。
“等你們好半天了,快來。”
彆墅二樓,大多是家族之間聯係頻繁的世交。
當葛今顏環顧周圍打招呼的時,意外看見了秦修弈。
她正納罕,林善閱舉著香檳過來挽她,和她咬耳朵,“我一聽鄧麒說你哥要來,就趕緊去請了秦修弈,坐實你倆的關係,這下你就不會露餡了,哈哈哈,靠譜吧?”
葛今顏抽了抽嘴角,“那還真是謝謝你了。”
林善閱暗暗推了她一把,“你哥看過來了,你去找秦修弈說兩句話把戲做全。”
這猝不及防的一推,葛今顏踉蹌兩步,恰時一隻戴著白色手套的手,伸出手臂,在她麵前,讓她緊急之下扶住手臂穩住身體。
葛今顏回頭瞪了一眼林善閱後,保持著唇角得體的笑容,和伸手之人道謝。
那人很高,穿著侍應生的統一服飾,普通的白襯衫黑西褲,領口係著黑色蝴蝶結,她順著那道白皙修長的頸脖向上望去。
視線被一張溫潤朗俊的臉占據。
一般侍應生這類普通人,在衣冠齊楚的人群中,充當背景板的角色。
偏偏顧知衡長相優越,頎長清瘦,生生把普通廉價的衣服,穿出了不俗的氣質,一種極致性感的禁欲,格外惹眼。
周遭幾個人的視線不斷遊移在他線條流暢的肩身,西褲包裹著的窄腰長腿,打著隱秘的小心思。
葛今顏杯中的香檳灑出了一點,顧知衡從托盤中拿起新的香檳遞給她,輕輕提醒,“當心。”
緋色的唇瓣色澤優美,豐潤飽滿……林善閱口中最適合接吻的唇。
目光隱晦地描摹,喉間燥意不降反升。
葛今顏移開視線,接過拿酒杯,“多謝。”
“您今天真美。”
他的聲音清潤如玉,混著激昂的音樂,一同砸入耳朵,卻輕易地能區分開其獨有的、和緩的聲線,帶著難以言語的蠱惑。
心跳難以抑製地空了一拍。
誇讚的話葛今顏從小到大聽到不少,甚至今天踏入彆墅時,她就已經從迎接的侍者口中,聽到過同樣的奉承。
但那時她好像沒有任何波動。
這句話,是林善閱的小癖好,她喜歡把傭人們調教得個個跟抹了蜜的百靈鳥一樣。
今日在場的所有侍者都掛在嘴邊,所有人都能得到這樣的恭維。
明明是同樣無趣的誇讚,為什麼獨獨會因他而感到高興呢?
葛今顏思索了半天,最終得出一個荒謬又合理的結論。
大概是美貌加成,頂著這張無可挑剔的臉,說什麼都讓人覺得真誠。
她眯了眯眼睛,扭頭對林善閱說:“我去去就來。”
對於葛今顏臨走前有深意又飽含譴責的眼神,顧知衡站在原地有點怔忡,這次他真沒盯著她笑,怎麼又不太高興的樣子。
林善閱狹促地打量顧知衡,欣然道:“顧知衡是吧?跟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