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一連幾日,駱秋日日依葫蘆畫瓢,大概對話如下:
*某:公子,久仰大名。
駱秋:……
*某:可否閱覽公子……
駱秋:不可
*某:那……不如論**?
駱秋:不論。
*某:公子看不起我!
駱秋開始套用他萬能誇人話本,把來的人誇的飄飄欲仙,最好是天下唯我獨尊。
此法百試百靈,且十分有效,來的人都被他哄得誌得意滿,覺得自己不中狀元,天理不容。
男子尚且用此法能對付,可還有三選其一的女子遊湖。
第一日落花榜上的三個女子在第二日清晨便將拜貼送入了灑金樓,對他選擇的結果翹首以盼。
駱秋自認為對女子的心思把握不如男子,為了穩妥起見,讓可為喬裝打扮,在第一日當晚分彆去那三個女子的宅院附近,找左鄰右舍大致將她們的情況打探了一番,最後思來想去,選擇了屠戶女高翠花。
當他把象征選中的一瓣牡丹花夾在高翠花送進來的拜貼中時,可為十分擔憂地咂嘴道:“公子,聽說那高翠花膀大腰圓,虎背熊腰,而且常常滿身都是豬騷味。”
他放花的手似是有些猶豫,可為連忙再接再厲,生怕他和那屠戶女共處,到時候也沾上一身豬毛:“公子,我聽說綢緞莊的二小姐唐玉露生的膚白貌美,還知書達理,是個大家閨秀,不如選她?”
“再不濟那個寡婦賈桂花貌似長得也還行,而且她還十分愛乾淨,定不會沾染滿身豬騷。”
駱秋曲著手指在他腦袋上輕彈了下道:“你家公子是選媳婦呢?還是找紅顏知己?你管人家身上的味道?以前公子我還經常鑽狗洞,捉野雞,還不是為了一口吃食,你以為姑娘家不喜歡把自己打扮得漂亮,偏喜歡殺豬宰羊惹得一身腥膻味,還被人嫌棄?”
可為聽他如此說頓時想起以前在駱家的日子,不由地心中酸澀,連忙低頭認錯:“公子,我錯了,我從來沒嫌棄過你!”
駱秋見他委屈巴巴的可憐樣兒也不舍得再訓斥他,揉了揉他的腦袋,“咱們駱府的高門大戶其實還不如高家屠戶,好歹人家的爹肯為自家姑娘舍銀子…”他的爹…不想也罷。
等落花榜結果一出,駱秋選中屠戶女高翠花的消息傳遍了朔州城,引得眾人議論紛紛,幾乎一邊倒地稱讚羨君公子品性高潔,不僅不嫌棄屠戶女出身,還願意特意抬舉她。
駱秋對此言論不屑一顧,世人常怕被他人輕賤,卻不想往往都是自輕自賤。
遊湖選在了第三日的午後,駱秋先行登船,順便帶上瓜果還有桂蘭坊的糕點,以供遊湖饑餓時食用。
高翠花稍晚到片刻,登船時還能聽到其父在小聲囑咐什麼。
船艙狹小,但仍在中間設了一道薄紗簾幕,駱秋登船早,因此坐在了簾幕的裡麵一側。
忽然船猛地一晃,簾幕另一側閃進一個寬大彪悍的身影,湖麵上蕩起一陣帶著霧氣的微風,隨之進入船艙的還有一股血腥味。
駱秋稍掩鼻息,輕咳了一聲。
“我就說是個弱不禁風的小白臉,有什麼可看的?”高翠花不拘小節地抬起胳膊聞了聞,“我身上也沒啥味啊,還能把你嗆著?”
駱秋聽這粗獷的聲音比他還像個男子,不由地汗顏,誰說人家自輕自賤了,分明都沒把他當回事,不過這樣也好。
“高小姐,我臉是小也白,可我不是小白臉。”
撕拉一下,中間的薄紗被人生生扯成了兩片。
駱秋驚得愣在當場,這…整日與豬鬥爭的女子就是不一般。
高翠花一揚手將碎紗片扔到一旁,長滿雀斑的臉上點著兩顆小蝌蚪般的眼睛,毫不避諱地俯視著他,“就你這樣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不是小白臉是什麼?”
駱秋嘴角一抽,心道幸好他沒站起來,不然恐怕被攻擊的不止身材,還有身高。
“我說高小姐,你這麼不想來,當初怎麼舍得花銀子?”
“要不是我爹說你是什麼…什麼…”想了半晌沒想起來,索性放棄,“管你是什麼,反正我爹說了,讓我試試,要是能見你一麵,隔壁牛鐵匠家的小子沒準就去我家提親了。”
啊…原來如此,拿他當個吉祥物,去刺激隔壁家的傻小子。
“你喜歡鐵匠家的小子?”
“有什麼喜歡不喜歡的。”高翠花完全沒有女子提到心儀之人的嬌羞,反倒十分坦蕩,拿眼又掃了一遍他,又說:“反正他比你強。”
駱秋氣鬱…緩了緩才又道:“如果他要是沒去你家提親,你怎麼辦?”
“天下男人多得是,那我就再找個膘肥體壯能乾活的。”
“高小姐真乃女中豪傑!”駱秋默默豎起大拇指。
“你彆一口一個小姐叫我,我聽不慣,你直接叫我高翠花。”
“好…”
無量寺後院,竹徑通幽,禪房內燈火通明。
盤坐在竹席上的兩人,一人素衣袈裟沒有任何墜飾,另一人則是雲緞圓領袍外加雲緞素錦蓮葉邊褡護,手持玉柄折扇,腰間佩一枚上好的龍紋吉祥和田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