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門果然來了人,官職還不算低。
男子下樓時已經看見衙門為首的人身著青色圓領衫,束腰帶,胸前繡著白鷳補子圖。
非昨在他下來之前先行見了禮,見他大步下樓,身後並無旁人,覺得十分詫異。
難道公子又打算放那人一馬?今日公子接連兩次破例,非昨不由地朝二樓兩人待過的那個雅間瞥了一眼。
等他踱步走到近前,漸漸地那人官袍上的白鷳補子圖也越發鮮亮刺眼。
他微一拱手行禮:“梁同知。”
梁敬軒見他恭敬地見禮,十分誠惶誠恐,也連忙回禮:“不敢…不敢…”
當了多年地方官,梁敬軒頭一次見黑麒麟衛,聽說隻有宮中皇子才有資格調動,且根據服色不同,麒麟衛分為緋、黑兩種,緋麒麟衛則是天子暗衛。
眼前這位舉手投足之間都儘顯貴氣的男子,雖說舉止有度,但眉宇之間自然流露出的傲然神色並非一朝一夕養成,更像是天生如此,可又沒聽說有哪位皇子出京,且先前那黑衣護衛隻是稱公子,並未透露半點,眼前人的身份就更加神秘了。
梁敬軒畢竟在官場多年,心中惶恐,麵上卻還算鎮定:“街上捕頭抓捕小賊,恰巧碰到灑金樓被圍,回衙門稟告,下官身為父母官,特來察看,雖說黑麒麟衛乃是宮中貴人暗衛,卻不得不問一句不知公子為何帶麒麟衛將這裡圍了?”
他朝非昨示意,後者從腰間拿出一枚玉佩遞上去。
今日既然大張旗鼓地來了,便是故意打草驚蛇。
“同知恕罪,調麒麟衛不過是避免騷亂,如今事情已然明了,犯事之人亦被我拿下,就不勞同知費心了。”他禮數周全,卻句句不提事情原委,三兩句便將此間發生的一切都揭過去了。
梁敬軒瞄了一眼瑑雲龍文描金玉佩,登時滿頭大汗,哪裡還敢多問一句,急忙俯首躬身道:“是、是,下官不知是…太…”
“梁同知。”他打斷了梁敬軒即將出口的太子殿下,故意透露道:“吾乃聞氏聞居遠,並非同知心中所想之人,此次出京不過是遊山玩水,不願叨擾各州府,望同知替我守口如瓶。”
梁敬軒聽到聞氏二字不但沒有鬆口氣氣,反倒更加緊張,天下能有如此殊榮可以調動黑麒麟衛的聞氏恐怕也隻有隗江王聞清明了,而其子中最得聖寵且頗有才名的便是眼前這位聞居遠聞公子了,他以袖掩麵微微抹去額角汗珠,“原來是籍風公子,下官失敬。”
聞居遠略一垂首,謙遜道:“同知客氣,籍風不過是虛名,不值一提。”
兩人稍作寒暄,梁敬軒果然拐彎抹角地問到了他此次出門去向,他說得模棱兩可,讓梁敬軒越發心驚。
後來見他麵露不耐,梁敬軒不得不識趣帶著衙門眾人先行離開。
聞居遠看著那逐漸消失在視線裡的背影,微微挑了下眉。
非昨料理好剩下的一乾事宜,準備去樓上帶駱秋下來,可過了不多時他臉色十分難看,竟獨自一人下樓來。
“公子,又讓她給跑了!”
聞居遠見他一人下樓便知情況有變,隻是沒想到這女子竟像是滑泥鰍,問了半晌隻知道她是駱家排行十三的庶女,且已經被逐出家門,其他一概不知,如今她定是趁著樓下混亂偷偷溜了。
他眸光深沉,想起短短這不到一個時辰竟被她戲弄了數次,不由地心頭冒火,“去找老鴇,問清楚這裡所有出口。”
非昨也覺得憋屈,自家公子破例給她機會,她竟然還不領情,他一定要將她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