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們即將和非昨擦肩而過時,杵在那邊像根木頭的人終於動了。
非昨長臂一展,有些尷尬地看向駱秋,從懷中拿出公子的那封信遞了過去,硬邦邦地說道:“我家公子讓給你的。”
駱秋一聽到‘我家公子’四字,一股無名之火從胸膛洶湧而出,不過她也僅僅是回了一個狠狠的白眼,畢竟又打不過,緊接著從他手中抽走了那封信。
她到要看看聞賤人能不要臉地說什麼!
非昨看著她如風卷火離開的背影,又委屈又無奈地撓撓頭,他招誰惹誰了!又不是他想偷帕子的!
駱秋回去之後並沒有立即將信拆開,而是先和可為將撈回來的魚都收拾乾淨,取出魚鰾,讓可為去熬成魚膠。
剩下的魚肉,她則是找莊上的人借了一口大鍋,準備給大夥兒做個魚湯。
一忙活起來暫時就忘了信的事,直到吃飽喝足,滾到床上才想起來。
她兩三下就撕開了外邊的信封,取出裡麵的信來。
屋內隻有一根細燭,光線不算明亮,卻也能看清上麵的字。
她讀過的話本子不少,自然也識得字,但這上麵的字單個看,她差不多都認得,連起來看卻是一句也不懂。
聞居遠的字並不像他的人嚴正刻板,反倒是有些遊龍畫鳳般的灑脫飄逸,入目洋洋灑灑,給人一種放蕩不羈的落拓君子之感。
不過一想到他那張臭臉,她就恨得牙癢癢,字寫得再漂亮又如何,還不是屁都不通!
她胡亂將信一揉,隨手要扔。
忽地又停住,想來她給他畫的那幅猴子圖他已經看過了,難道打量著她不通文墨,故意寫了這麼一篇狗屁不通的東西,其實是在罵她?
她連忙將信重新展開撫平,心想等唐玉露來了讓她看看,憑唐玉露的學識修養,定能看懂。
到時候要是讓她知道這信裡是罵她的話,她便再畫一幅烏龜王八圖送給他,不氣死丫的!
不知是不是心有所想,便有所成。
唐玉露第二日正午終於帶來了消息,一應布料的品種及價格都清楚明白地列在紙上。
“隻是關於草麻紙的具體製作方法,我沒能問出來。”唐玉露有些內疚微微垂下頭,她不敢和母親透露太多生怕引起懷疑,不過她又想到這幾天在母親那裡軟磨硬泡。也不算全無收獲,“我娘無意間提到了苧麻,我覺得很有可能是草麻紙內最主要的材料。”
駱秋眼睛一亮,將她做出的半成品拿了出來,“你瞧瞧,這是我這些天胡亂琢磨做出來的,雖然還不能和你拿給我的草麻紙相提並論,但我想隻要不斷精益製作步驟,做出真正的草麻紙就不是問題。裡麵用的木料,我是憑感覺選擇,如今總算知道裡麵的木料用的是哪種!這次你可真的幫了大忙!”
唐玉露撫摸著手中像紙柔軟又像布柔韌的仿品,驚訝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她摸了又摸,慢慢地讓自己平靜下來,才從心底裡滲出絲絲喜悅,“和你相比,我好像一點兒忙都沒幫上,但不知怎麼,我還是很高興。”
駱秋連忙握住她的手,十分認真地看著她說道:“我剛才還說你幫了大忙,你就彆妄自菲薄了!我們姐妹齊心,一定能有所成就!”
唐玉露被她感染,也回握住她的手,高興地點點頭。
“還有一件事,需要同你商量,我能不能從莊子上挑兩個乾活利索的佃戶,最多不超過四個,讓他們平日不在地裡勞作時,給我乾活,當然你放心,我肯定會付給他們工錢。”
她大概算過一筆賬,如果單純隻有她和可為,就算累死一個月也做不出多少草麻紙,但是以她現在手頭上的銀錢一下雇不了太多的人,再者現在還沒有正式將買賣渠道疏通,也不能冒險雇太多人,因此隻能最多夠四個人一個月的工錢。
至於以後,就要看生意的紅火情況了。
“這莊子上的佃戶都是我家的人,你要用多少都行,不用付錢。”唐玉露知道這莊子是從曾祖一輩就有的家業,莊子上的佃戶多半是與唐家簽了賣身契,世世代代都是唐家的奴仆。
駱秋連連擺手,“不行,我又不是唐家的人,怎好白用人。”何況親兄弟還明算賬呢,她已經白吃白喝白住了這麼長時間,怎麼還好意思舔著臉白用唐家的人,再者這畢竟是生意,雇傭的人也需要長期做工,一旦時日長了,必回生出怨懟,一定要在最初定好規矩,“其實我是覺得咱們現在做的事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莊上的佃戶既受你家挾製,肯定不敢亂說,這一點上我是存了私心的。你以前常在內院,應該很少有機會接觸到外麵的人,他們日子並不容易,如果多做一份工卻不賺錢,他們嘴上不說,心裡肯定會埋怨當家的,平白給唐家填了禍端,這於我們也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