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眾人一聽徐懷久將他們都歸到了‘用不上’的範疇,有憤慨不平的,亦有羞愧難當的,隻是礙著他的家世和名望敢怒不敢言。
可沒想到聞居遠竟直接開口否決道:“不必,聞某不喜歡強人所難。”
徐懷久朝他投過去玩味的一瞥,點點頭,“聞公子既然不介意,那便開始,你是客,由你開始。”
聞居遠也沒推脫,略一思忖,以簡單的正序開始:“欽所感想妄淫荒。”(注解璿璣圖)
徐懷久知道他刻意把容易地放在最前麵,避免一上來就讓所有人都答不上來,他自然也不屑於同彆人搶這機會,往身後躍躍欲試的公子們挑了下眉,一副不準備作答的輕鬆姿態揚起下巴示意誰來?
果然有人將身旁傳令桶中的一枝梅花舉了起來,高聲接道:“心憂增慕懷慘傷。”
此時帷幔之內一個接一個的傳令官剛將聞居遠念出的上句傳下去,又馬不停蹄地將接出的下句接著往下傳。
聞居遠淡淡點了下頭,很快又念出一句:“霜冰齋潔誌清純。”
徐懷久仍是沒作答,將機會讓了出去,便又有人折了梅,接道:“望誰思想懷所親。”
聞居遠毫不猶豫脫口而出道:“寒歲識凋鬆。”
這次改成五言絕句了,不過仍比較簡單。
徐懷久愜意地坐在一旁喝茶賞梅,一副你們且鬥,我先歇會兒的怡然自得。
不知過了多少個回合,聞居遠念出上句的速度越來越快,而且詩句的排列也開始不拘泥於正序,有的是倒序,有的甚至是疊一字,徐懷久這邊的公子們漸漸不能抵擋,紛紛看向他。
徐懷久不置可否,放下茶杯,從善如流地接住了聞居遠給出的上句懷憂是嬰,思何漫漫。
接著聞居遠又念道:葩紛光珠耀英,多思感誰為榮?
徐懷久毫不猶豫接:周風興自後妃,楚樊厲節中閒。
兩人你來我往,互不相讓。
到後來幾乎在場的其他人連思索的時間都沒有,隻能望洋興歎,漸漸地對聞居遠產生了敬慕。
最後不知他們二人將璿璣圖拆解了多少首詩,無論是正讀還是倒讀,亦或者疊字退字,兩人都能對的上,隻不過聞居遠幾乎沒有任何停頓,徐懷久卻漸漸有些吃力了。
這時最高興的莫過於陸紹鷹,他可算是第一次見到能和徐懷久不相上下的人,雖說他照舊是一個字都沒說,但照目前的情況看,聞居遠的的確確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智,他也不用為丟陸家人而擔心了。
聞居遠看出徐懷久快要支撐不住,何況他這些年研讀璿璣圖不下百遍,自認為還是占了先機,何況今日他來此也不是為了鬥詩,更不會為了個虛名與徐懷久爭個高低。
便在兩局之後,故意作出為難思忖的模樣,搖搖頭道:“我想不出還有何種拆解之法,我認輸了。”
在場所有人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因為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徐公子貌似也快接不下去了。
陸紹鷹完全沒有輸了的頹敗之感,反倒是十分歡喜地走到聞居遠跟前,行了個抱拳禮,心服口服道:“聞公子,受陸某一拜,今日你可算是讓我開了眼界,在我們江夔就沒有能在徐大公子的鬥詩中對的上十局以上的人,你可是頭一個!”
說著他還不忘衝徐懷久開懷大笑,“徐大公子,你今日可是險勝啊!”
他不說這句話還好,此話一出,徐懷久捏著杯子的手猛地一擲,杯酒頃刻之間灑了一地,伴隨著清脆的杯子碎裂聲。
徐懷久臉色鐵青地瞪著聞居遠,“你是何意?”
他明明就是故意認輸的,旁人或許看不出來,可是他們同窗多年,又同在宮中讀書,徐懷久心中最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