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起了茫茫大霧,將整個彆苑罩在霧氣之中。
正廳裡,趙嵐一改往日的懶散鬆弛,換了一副緊張嚴肅的表情。
他看向坐在書案後的男子,謹慎道:“今日我來給駱姑娘瞧腳上的傷,聞到她身上的桂花香…有些怪。”
聞居遠微一挑眉,“哪裡怪?”
趙嵐搖了搖頭,當時他隻顧著給駱秋看腳傷,而之前在她身上沒聞到過類似的香味,這才留了心,但隻是那麼匆匆一會兒,並不能確定那香裡摻雜了什麼,“我也說不好,但肯定其中有蹊蹺。”
這麼多年在皇宮大內走動,那些個陰私鬼祟的伎倆,他亦是知道不少,總覺得這裡麵透著股隱隱的危險。
雖說他瞧著駱秋不像是個會害人的人,但卻也不得不防。
聞居遠不動聲色地用手指叩在書案上,目光盯著銅燈,淡淡道:“且等等。”
話音剛落,一陣冷風從門縫裡鑽了進來,緊接著門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公子,是我。”非昨站在門外叩門。
“進來吧。”
非昨一襲夜行衣,風塵仆仆地推門而入,正要行禮,忽地瞥見趙嵐也在,頓了下才拱手道:“公子,查清楚了。”
聞居遠微點了下頭,示意他可以說了。
“這幾日咱們在城中的暗樁,一直在盯著陸府,陸夫人除了上次來了咱們彆苑一趟,之後幾乎沒有出過府,就是在折梅宴那日在玄武坊和青龍坊交界的一個酒樓停了許久,後來接上了一個男子,瞧那男子身量瘦弱,個頭不高,不似尋常男子,我聽著描述應當就是駱…秋。”非昨停頓了下,看向他。
聞居遠大概已經猜到了這節,“繼續。”
趙嵐在一旁聽得雲山霧罩,這和駱秋身上的香有什麼關係?
非昨又接著說道:“那日駱公子上了陸府的馬車,不知同陸夫人說了什麼,但據暗樁說那馬車行駛緩慢,繞著青龍坊走了整整一圈,後來駱公子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手裡就多了一個錦盒。”
“那日我們在門口碰到她回來,應當是她早已回了一趟琅玕軒放好了錦盒,才出門與我們碰上的。”聞居遠回憶道。
非昨立刻點頭:“公子所料不錯,彆苑的守衛記得十分清楚,駱公子回來的時候懷裡揣著東西,但因為…公子你吩咐過,她出入不必嚴查,他們便沒有上前,因此並沒檢查她帶的東西。而她在進去之後,不到一刻鐘功夫,便又出了門。”
聞居遠沒有表情地哼了一聲,她果真是機關算儘。
非昨覷他臉色雖然如常,可就是覺得他渾身都冒著冷氣,硬著頭皮繼續說道:“陸府那邊三位公子和陸小姐的行蹤都是些酒樓茶館,還有胭脂鋪,其餘沒什麼特殊的。至於陸大人,倒是有些稀罕,咱們的人跟了這麼久,陸大人除了公務出門,幾乎閉門不出,一點兒錯處都抓不到。”
聞居遠抬手按在眉心,淡淡道:“沒有錯處才可疑,常跟在他身邊的人,查了沒有?”
非昨這才想起今日最要緊的,連忙點頭道:“查了,而且查到了一件不同尋常的。”
一旁聽得雲裡霧裡的趙嵐實在忍不住了,伸長了脖子好奇道:“什麼?快說說!”
非昨白了他一眼,才又看向主位上的人,“陸大人身邊有一心腹,姓劉,名長隆。這劉長隆而立之年,卻未成家,家中隻有老母一人,可就在前些時日,咱們的人瞧見他偷偷摸摸地去了青龍坊最紅火的胭脂鋪,買了最貴的三樣東西,有唇脂,手脂,還有頭油。”
“唯獨沒有女子最愛的胭脂。”聞居遠一語道破其中奧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