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可為照舊去收苧麻,駱秋仍舊去臭水塘轉了一圈,她已經決定了要怎麼利用這片地,就是回去之後還要再合計一番前期可能要花出去的銀子。
正當她打算回去時,忽然瞥見可為從一輛驢車上飛奔下來,臉上表情凝重,以至於他從水塘另一側跑過去時,連她都沒看到。
駱秋這才衝他揚手喊道:“可為,我在這兒!”
可為循著聲音看到她,連忙從一旁繞著跑過去,到跟前時幾乎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公子…不…不好了!”
駱秋感覺這幾日她就沒聽到過什麼好消息,心裡先是一沉,讓自己鎮定下來,淡定道:“出什麼事了?”
可為從雲蒙莊上回來,出事也定是莊子上的佃戶出了問題。
可為擦了擦額角沁出的汗,稍稍喘勻了口氣,才繼續說道:“公子,那些原本給咱們收苧麻的佃戶現在突然都不給咱們做工了!”
果然是佃戶的問題,隻是她沒想到陸筎歆堂堂一個官家大小姐,竟然卑鄙到這種程度,“你說什麼?”
可為直起身子,將今日他去莊子上發生的事仔仔細細地全都講了一遍。
駱秋聽罷,隻覺得怒火中燒。
陸紹鷹是個偉丈夫,想著把事情拿到台麵上,以為說清楚了就好,但有些人偏偏不按規矩辦事,偏要把事情做絕。
“佃戶說不做了,後來你去苧麻地看了嗎?”
駱秋想恐怕事情未必這麼簡單,如果單單是不收苧麻還好,怕就怕不僅僅是不給他們做了,還不讓他們找彆人去收苧麻。
可為聽她話中意思,臉色更加難看,“公子的意思是他們又想像上次那樣,霸占了那片苧麻地不讓咱們去收了?”
隻怪他剛才太急著回來告訴她這件事,都沒去地裡看看。
駱秋感覺自己的心像是綁上了一塊沉重地要壓得人喘不過氣的巨石,漸漸地拽著她整個人都往下墜落,“恐怕現在已經晚了…”既然人家把事情做到了這種地步,那就是要徹底斷了他們的後路,她的眼睛裡有深沉的暗影,繼而又忽然迸發出激烈而濃鬱的火光,驟然握緊了拳頭,“不過她們既然不想讓咱們好過,那不給她們點顏色看看,她們還以為我是個任人捏的軟柿子!”
“公子想到辦法了?”可為眼睛一亮,果然無論何事都難不倒她。
駱秋邊往回走邊說:“你還記得上次我讓你去找的那個說書先生嗎?你現在馬上帶著銀子再去找他一趟。”
可為一聽到說書二字,立刻頭大如鬥,不過眼下能想到辦法已經是好的,就算是酸文拽詞他也得甘之如飴聽著,“好,我這就去!”
駱秋得了消息的同時,那位李小姐也正去陸府找陸筎歆。
兩人原本不怎麼熟識,隻因這次是針對同一個人,才開始有了來往。
陸筎歆那日從莊子上回來,憋了一肚子氣,原以為一兩銀子就能把人打發了,而且她在同李知薇說的時候,還特意強調駱秋如今所用的木料是從她家裡的莊子找的人,若是由她出麵,不信駱秋不乖乖聽話,但怎麼也沒想到駱秋竟然敢獅子大開口,足足要了五兩銀子。
她回來後將此事告知了李知薇,明麵上那位知州家的小姐是沒說什麼,可背地裡卻肯定暗暗嘲笑自己連個商賈之人都拿不住。
後來她忽然想到自己鑽牛角尖了,既然駱秋敬酒不吃,那便從根源上切斷她做月潔紙的材料,還省去了同她糾纏,都怪那日哥哥非要拉著她一同去,否則一個區區商賈之女,又怎麼能同自己說的上話,還吃了這麼大的虧!
李知薇進屋時,特意理了下耳邊的釵環,生怕自己有任何不得當之處被陸筎歆瞧出,到時候在裙幄宴上拿她開玩笑。
這位巡撫千金平日裡端的是才女做派,因多讀了些詩書,且的確在文章上有些獨到見解,曾因寫了幾篇讓人傳頌的詩文,便逐漸開始不把世家小姐放在眼裡,好似隻有她才算得上真正的名門閨秀,彆的女子在她眼裡都想是沙土石櫟,根本不配同她相提並論。
基本上江夔有頭有臉的世家小姐都知這位巡撫千金伶牙俐齒,捉住人的錯處,不管何種場合,都要高高在上地指教一番。
若不是李知薇對徐懷久勢在必得,才不會同這麼個刻薄又自傲的女子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