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昨將她安然無恙地送回去後,照例到正廳向聞居遠彙報,隻不過他瞧出自家公子今日有些心不在焉。
“公子?”非昨試探著叫了一聲。
聞居遠緩緩地抬起頭,“你明日讓我們安插在陸府的眼線查一下,昨日我和陸家兄妹離開宴席後都有什麼事情發生。”
非昨點頭,“可是有什麼不妥之處?”
聞居遠閉上眼,想到駱秋剛上馬車時有些淩亂的鬢發,還有慌亂的眼神,最關鍵的是她的嘴唇…還有以她的性子,從來都是不屑於支支吾吾含糊其辭的,可她昨晚實在是太奇怪了。
他必須要知道今晚發生了什麼,內心波濤洶湧,可嘴上卻還是雲淡風輕:“並無大事,你著人查清楚,報給我即可。”
非昨有些懵,難道他想岔了?
這一夜發生的事情太多,以至於駱秋躺在床榻上,隻要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在陸家那一幕又重新上演,然後她儘力地甩開那些慌亂的瞬間,聞居遠的那張臉便會浮現,如此折騰反複,幾乎整整一夜。
不過她還沒忘了正事,反正也睡不著,便早早起來等著今日李知薇上門。
起初她還以為是太早了,結果從卯時一直等到了酉時都沒等到人來,她才意識到事情好像又有變化。
可是她想來想去也沒能想到李知薇變卦的原因。
她不是個坐以待斃的性子,既然山不來就她,她便去尋山。
隻不過她沒去找李知薇,而是去尋了周婭惠。
周家的宅子雖也在白虎坊,可相較於陸府還有徐府來說,整個宅院就小氣了許多。
周婭惠沒想到駱秋這麼快就來尋自己了,是以門房通報有位駱姓女子前來尋她,她還吃了一驚。
駱秋見周婭惠親自迎自己進去,還滿麵堆笑,頓覺人果真是善變。
周婭惠將她帶去了自己的閨房,屏退了伺候的婢女,將茶點親自端到駱秋眼前,笑著說道:“上次在陸府見駱姑娘都忘記定個日子,今日若姑娘不來尋我,我也是要去尋姑娘你的。”
駱秋微微一笑,也十分客氣地說道:“都怪我當時思慮不周,這不今日主動登門,就是有些唐突,其實來的時候我還有些忐忑呢。”
周婭惠連忙擺手:“唐突什麼,你我都是女子,以前…”
駱秋見她要說到最初有眼無珠,對自己趾高氣昂,心知這絕不是拜高踩低袒露心聲的好時機,連忙打斷她道:“哎,周小姐,咱們都不提過去的事了,今日我來其實是有件事要托周小姐幫忙。”
周婭惠本也不是心甘情願要服軟的,何況她打心底裡還是看不起眼前這個商賈出身的女子,見駱秋攔住自己正好也趁了心意,熱絡道:“駱姑娘儘管開口,我能幫得上忙,一定會幫忙。”
駱秋這才開口道:“是這樣,當日我們在陸府說了關於月潔紙的事,周小姐答應的爽快,可李小姐似乎另有考慮,因此當時我讓周小姐先行一步,又同李小姐單獨說了一些話,原本我以為李小姐最後是答應我的提議了,她還說第二日會到小院尋我,可我第二日等了一天都沒等到她,周小姐知道這是何故嗎?”
周婭惠想起當日駱秋留下了李知薇,讓自己先走,後來她私下還打探過李知薇的口風,想知道她們究竟說了什麼,可惜什麼也沒問出來,還平白受了一通奚落。
今日聽駱秋如此一說,才品出一種不同尋常的意味,她身世家境皆不如李知薇,同陸筎歆更加不能相提並論,可她親眼所見李知薇在陸筎歆麵前也得裝出一副奴才樣,若是能借由駱秋搭上陸筎歆,不但能狠狠地打李知薇的臉,還能為自己日後嫁人鋪墊一番,著實是一舉兩得。
可自打李知薇同陸筎歆走得近了,她再去李家都被擋在了門外,自從裙幄宴結束,她更是連李知薇的麵都沒見過。
她絞儘腦汁想了想,獻寶似的眼前一亮,“我知道了,或許是因為徐公子!”
驟然聽到徐懷久,駱秋應激性地心裡咯噔一下,手指不自覺地蜷了起來。
“徐公子?”她不確定地問道。
周婭惠光顧著借機討好她,根本沒留意到她的異樣,“是啊,我聽說李大人在裙幄宴之後的第二日便去了徐府拜謁,雖說明麵上沒說,但這兩日我也聽說了不少傳聞,好像是李大人想給自家女兒保媒,結果被徐大人婉言拒絕了。”
這…屬實是沒想到。
駱秋暫時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因為婚事不順,才沒去赴約?
“那周小姐能幫我將李小姐約出來嗎?我想見她一麵,有些事還是要同她當麵談。”
周婭惠有些猶豫,“駱姑娘,不是我不幫你,其實那日你應該也看出來了,小薇姐姐她父親是知州,而我父親不過是個百戶,如今她婚事受挫,就算是我親自登門都未必能見得到她。”
駱秋稍稍有些沮喪,“那可如何是好…”
周婭惠見狀,生怕讓她以為自己連這點兒小事都辦不好,連忙又說:“駱姑娘,其實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不知你會不會介意我問你?”
駱秋喪著一張臉,道:“你問吧,我百無禁忌。”
周婭惠用眼神悄悄打量著她,小心翼翼地問道:“當初徐公子為何會幫你?你們…是怎麼結識的?徐公子知道你是女兒身嗎?”
駱秋聽到最後一句,猛地抬起頭,“你…你…也知道了?”
她還以為自己藏得很好,沒想到就連周婭惠都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