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朝見如今的情形,若是不說,恐怕他們兩兄弟想死都不能,何況他們也隻是聽命行事,並沒有想要那女子的命。
他掙著向前叫道:“我們兄弟並不認識什麼李家小姐,我們隻是收了白虎坊邵爺十兩銀子,綁了一個女子。”
這答案有些出乎意料,難道除了李知薇,還有其他人參與其中?
聞居遠略遲疑了片刻,決定先忽略這等細枝末節的小事,等找到駱秋再仔細盤問,“那女子現在去了何處?”
朔朝如實道:“我們兄弟原本就是聽命讓她吃些苦頭,沒想到她十分狡詐,竟趁我出去時,打傷了我大哥,然後又在我進屋沒有防備時,把我也打暈了,現在我們也不知她去了哪兒。”
和自己所料幾乎相差無幾,如此一來卻也有些棘手,方圓數十裡都是莊稼地,想要找一個人並不容易。
聞居遠回過頭看了朔朝一眼,繼而又朝他身後的木桌瞥了下,忽然問道:“你們動手了?”
他的聲音仍舊低沉,仿佛毫無波瀾,卻讓人聽了無端後脊發涼。
朔朝不敢直視他,低下頭小聲道:“當時…她說她要小解,讓我們給她解開捆在手腳上的繩子,我擔心她使詐,就…就給她放了點血。”
聞居遠嘴角一抽,幾乎抑製不住的戾氣從心底溢了出來,不過這也不完全是個壞消息。
放了血,就說明有傷口,或許沿途會留下蛛絲馬跡。
他一抬眸,轉身揚手示意,隻留下了兩個看著朔家兄弟的麒麟衛,其他麒麟衛都跟著他迅速離開。
駱秋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長時間,在日暮時分總算看到了不遠處的炊煙,原本腿上的傷口又疼又漲,幾乎讓她有種要放棄的念頭,不過此刻她心裡燃起了希望,便又加快了腳程,朝著那一縷炊煙升起的方向走去。
可還沒等她走到,便聽到了來自後方十分急促的馬蹄聲。
她的一顆心又揪了起來,心想一定是那兩兄弟醒了發現被她算計,這才追了過來。
她慌張地朝四周張望了幾眼,雖說此時的莊稼也能遮住人,可這裡四周平坦,如果近了還是很容易發現藏匿的人,她必須要找一個能藏身的地方。
馬蹄聲越來越近,她急得滿額頭都是冷汗,有些慌不擇路,竟完全沒有發現被田間地頭上的野草遮住的捕獸夾,一腳踩了上去,生生地夾住了她的整個腳掌。
她一時疼得背過氣去,跌坐在地上。
耳邊是呼嘯而來的馬蹄聲,仿佛隨風而至。
她急切地想要徒手掰開腳上的捕獸夾,可惜她越動,那夾子就夾得越緊,到後來她整個腳掌都痛得快沒有知覺了。
風來了,像是柔弱的一掌拂過她的後背,卻似乎帶了無限的內力,讓她根本不敢回頭。
該來的還是來了,她頹然地放開了手,任憑腳麵上的血滲出來,漸漸地浸濕了地麵。
忽然她感覺到一雙大手熨帖地附在腰間,一股熟悉又溫暖的五香湯氣味鑽入鼻息,緊接著她被攔腰抱了起來。
靜默的黑眸映入眼簾,駱秋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人,連腳上的疼都忽略了。
“怎麼…怎麼會…”她喃喃出聲。
聞居遠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似乎整顆心都被她牽動,就連呼吸都忘記了,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變得很朦朧,隻有眼前的人是真實的。
他心疼地將她身上的傷口都掃了一遍,才用力地抱住她,仿佛劫後餘生似的低低地在她耳旁說了句:“幸好你無事。”
駱秋感覺到自己心裡罩著的那一層厚厚的殼子,在這一刻仿佛被敲碎了,在他的眸子裡瞬間灰飛煙滅。
她放縱自己縮在他的頸窩處,閉上了眼睛,任憑他帶她去任何地方。
回程的路很顛簸,倒不是因為彆的,而是因為聞居遠擔心她腳上的捕獸夾如果夾得時間太長會導致她整個腳掌都爛掉,因此比來的時候縱馬要快得多。
大約隻用了不到小半個時辰,他們便從城外回了彆苑。
聞居遠完全忘記了禮教,全程將她抱在懷裡,一眾麒麟衛則是緊跟其後,大氣都不敢出。
駱秋從最開始的怔忪,到最後被他當眾抱進了屋子,整個人都是懵的。
聞居遠將她小心放在榻上,急切吩咐候在外麵的麒麟衛道:“去叫趙嵐來!”說罷他正要轉身,忽然感覺一滯。
他回過頭看見駱秋正楚楚可憐地望著他,兩根手指捏住了他的外襟,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弱:“你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