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相 怎麼?陸相這是要殺了哀家麼?……(2 / 2)

太後封王 禁中非煙 4237 字 11個月前

陸岐山並未搭話,停了手中的筆將宣紙拿起來仔細看了看,似乎不滿意一般又將它揉作了一團扔在了陸霜衣的腳邊,而後拿起狼毫揮墨繼續寫了新的一副。

陸霜衣被無視了。

陸相這動作滿是不屑與漠視,甚至還帶著幾分陸霜衣看不懂的味道。

【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儘帶黃金甲】

鬆煙暈染而出,紙上黑白分明,連屋子裡彌漫著一股黃山鬆煙墨獨特的香味。

陸相的字乍看樸實無華細看卻又兼納乾坤。

若說上兩句陸相寫的是俠客武功的高深,那麼這兩句又是道近菊花開儘長安城的繁華,看似沒有任何的聯係,可陸霜衣卻隱約有些感到對方意有所指。

【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

當年太子出宮去麓山巡查,卻被一夥兒山賊追殺,最後重傷墜崖生死不明。搜江千裡也沒能找回太子最終尋到的隻是一件破爛不堪的杏黃色的四爪蟒袍。

先帝震怒,斬殺無數相關官員,而皇後也因此心疾加劇,最後鬱鬱而終。

陸霜衣記得自己當時替床榻上抱病的先帝讀了奏折後,徑直將本子砸在了大臣跟前,根本不信上麵報來的這些。

那時自己說的不就是這句麼,“什麼山賊有這本事,還能‘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你當陛下、當本宮都是傻子不成,再給本宮查!”

再看看這一句。

【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儘帶黃金甲】

這不是那時自己要被三皇子恒王……哦不對,是新帝穆玄宇聯合朝臣於大殿上“清君側”的名義處死。

那天是陸霜衣一輩子都難忘的壽辰,差點就成了忌日,瑾王率領三軍包圍皇城,一聲令下就能讓十萬鐵騎踏平京都。

瑾王與親衛騎著白馬踏過金水橋,黃綢係在他們的盔甲上長長的飄在身後,如九月裡的金(菊)一般繁複而華麗,跟黃金一樣耀眼奪目。

軍權淩駕皇權,踩碎著王族的尊嚴。

“除妖斬後”戲劇性的變成了“逼宮禪位”,良王穆玄禮在恒王穆玄宇登基三十六天後,被陸太後與皇叔攝政王送上了皇位。

史稱“金堂之變”的政變如何被民間描述的,那隻有這一句話,【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儘帶黃金甲】。

陸霜衣不笑了,她轉身走到一旁的八仙椅上坐了下來,端起手邊的茶盞刮起了上麵的沫子,若有所思的陷入了沉默中。

相爺後來又寫了什麼,陸霜衣看不到,紙張還未完成便被揉作了一團,這一小會兒就已經積了一片。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大約一炷香的功夫,相爺停了筆,而桌上一副字也書成了。

【一朝春夏改,隔夜鳥花遷】

這幅字並不是裡麵寫的最好的,甚至還有幾分女兒家的傷春在裡頭,陸霜衣掃了一眼就收回視線,眼下她是更看不懂陸岐山的意思了。

這陸相好好的是被關傻了不成?

這無處安放的寂寞是幾個意思?還在自己這個孫女麵前端著體麵一個勁兒的拿喬,也不怕臊得慌!

這時陸岐山仿佛才看到他這個孫女一般,瞧著陸霜衣眼神裡的不屑,眉尾一揚,“怎麼?我寫的不好?”

陸霜衣將茶盞放在一旁,笑顏如花一般雙手交握恭敬的垂頭道了句,“祖父大才,窺一斑而知全豹,孫女見識淺薄一葉障目,悟不透這些。”

陸岐山將宣紙放在桌上,目光如炬,“你也有悟不透的?你陸太後攪動朝野不得安寧時候。怎麼沒說自己一句‘見識淺薄一葉障目’?”

這話響在陸霜衣的耳裡猶如驚雷,她甚至一度懷疑自己是聽錯了,還是這本就是一場自己想不過來的夢境。

陸岐山他知道自己上輩子的事?或許那不是上輩子?

可他為什麼會知道?今天自己明明已經驗證過了,自己的確回到了十年前啊?!

陸霜衣臉上的笑容未減一分,眼眸不過顫了顫,便一臉無奈的開了口,“祖父這是怎麼了?儘說些霜衣聽不懂的話。”

陸岐山從案桌後步出,朝著陸霜衣一步步走來,甚至還從一旁的畫缸中抽出了一柄鹿皮劍鞘的長劍。

陸岐山:“明晨二十年陸氏入宮封美人,一月後侍寢封婕妤,明晨二十一年陸氏孕,進位昭容,後又因祥貴妃陷害失子,冊封賢妃撫慰。明晨二十三年進位宸貴妃,還得了良王的撫養之權,整個後宮風頭一時無二。明晨二十六年皇帝駕崩,陸氏進為太後,恒王繼位,而一個月後陸氏又將自己的養子送上了皇位,卻不想隆華四年暴斃於慈元宮……”

陸岐山話裡的每一個字都在戳動陸霜衣的神經,而這時陸霜衣更加確信了。

陸相也重生了。

陸相手中的長劍出鞘,寒光落在了陸霜衣的眼前。

她甚至能從劍鋒上看見自己精致臉龐的倒影,而那握著利器的人此時也停在了她的麵前,下一刻便能要了自己的性命!

陸霜衣看了劍鋒一眼,又看了看此時一臉怒容的陸岐山,一時竟笑出了聲來。

她慵懶的朝著椅背上麵躺去,雍容華貴的臉龐上沒有一絲驚慌與害怕,甚至還帶著幾分輕蔑與高傲。

就算下一刻就要死了,她陸太後永遠都是陸太後,低不下自己高貴的頭顱。

陸霜衣:“怎麼?陸相這是要殺了哀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