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覺得這樣冰冷的氣氛使得這個房內仿佛置身於一片死灰,綾止換上副笑臉。
綾止:“爺今日瞧著臉色好上了許多了,林太醫開得這副藥還真是有些效果喃。”
穆燕洵哪會不懂她想找話的心思,眼眸依舊微垂,將手中的書本再次拿起,隨意的翻著卻不置可否。
穆燕洵:“喝了這麼多些個苦藥,治不好病瞧著臉色也是好的,其實都是唬人的罷了。”
先帝剛死沒兩年,那時候的瑾王還不過是個才會到處跑的孩子,羅太妃與皇太後有仇便朝他下了手。
後宮的手段要不就不用,要不就是必死的局,從娘胎裡帶了弱症的他一直身嬌體弱的,還被後宮裡的人在寒冬裡推落入湖水裡,要不是發現的快人當時就沒了,自然也落下了病根。
皇太後年事已高,生他時候傷了身子,沒幾年也就走了。一直都是皇兄皇嫂照顧著他,叫那些太醫精貴的養著才能拖到如今罷了。
太醫曾言他活不過三十,而眼下他已經十九了,瞧著自己還能撐個十年,其實已經很不錯了,他沒什麼不滿的。
看著自家主子這般自暴自棄,綾止哪裡敢順著他說。
綾止:“爺又在渾說了,整個太醫院都緊著您的病,哪能治不好!那林太醫做了多年前的院首又是醫道世家,定是有兩把刷子的。
再不濟,天下名醫那麼多,咱張榜就是了,聖上記掛著您,田公公幾乎每兩日便差人過來探望您!爺就隻管寬了心,好好養著就是,想那般多作甚啊……”
穆燕洵:“旁人不知,本王自己還不清楚麼。若是早能治好也不會拖到如今了,不過是吊著命罷了。”
本還隻是寬慰,可誰知瑾王說著說著便全是喪氣話了,這會兒綾止不安又加了些難過在裡麵了,急忙打住對方的話頭。
綾止:“呸呸呸!王爺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休要聽那些庸醫小人的在那亂嚼舌根!您——”
這回輪到穆燕洵連忙擺手阻止她了,真叫這綾止說下去,可又是一通老長的說教了,光想想這沒完沒了他都覺得頭疼。
“本王才說了一句,你這就有十句等著。本王都看開了,你(操)這麼多心做什麼,這般話多,以後怎嫁的出去!”
瞧著自家王爺不但不聽自己的規勸,甚至還倒打一耙的拿自己說事,綾止分分鐘就炸了毛!
“王爺!”
哪知穆燕洵一點也給綾止機會,趕緊扭頭朝外喚了一聲。
“那什麼……,綾肅!”
綾肅推門而入,一眼便瞅著自家妹子恨著自己的目光就跟要撕了他一般,他茫然的摸摸自己的鼻梁骨一臉的莫名其妙。
“爺。”
綾肅恭敬的跪地行了一禮等著瑾王問話,而穆燕洵趁著這空檔趕緊揮手將綾止遣了出去,後者跺了跺腳端起托盤一臉不滿拉開了門。
終於清靜了,瑾王將手中的書本丟在一旁,閉目揉著發疼額角問道。
“讓你查的事如何了?”
綾肅:“回爺,正如我們之前探查到的一樣,這漱玉館的東家就是陸相的長孫女,從買店到後麵的掌事都是她在管著,並沒有瞧見裡麵有陸相的身影。樓裡頭的人換了大半,新進來的都是背景乾淨的女子,瞧著似乎還真打算做起正經琴舍的生意。
屬下塞了兩個人進去試了試,一個沒瞧上被退了回來,另一個進去了可並不能近身伺候那些姑娘,隻被安排在了後院做些雜事,目前還探不出什麼的消息。
可有一件事卻是十分古怪。陸姑娘在接手當日來過樓裡,等她走後樓裡放出了幾隻鴿子,屬下偷偷截下卻發現腳踝上是空的。而更奇怪的是屬下發現,除去我們盯著漱玉館,齊王、恒王、安平侯都派了人手,連相爺自己的暗衛也盯著那裡,但陸姑娘用的卻是長公主的人。”
聽到這,瑾王一時不由眉毛揚了起來。
穆燕洵又想到那日匆匆一麵的情景。
那女子靠在欄杆上,看著自己的未婚夫跟著彆的女子摟摟抱抱,不但不惱羞成怒,反而一臉的狡黠的戲弄對方。
明豔的臉龐,嘴角上卻是極為戲謔的笑。自信,傲氣,不屑,張狂,一顰一笑都那般的生動鮮活。
沒想到,她就是陸霜衣啊,真是傳聞不如親見喃。
半天沒聽到瑾王的吩咐,綾肅不由抬起頭,正好瞧見自家主子嘴角揚起的笑意,連眼角都是彎彎的,還泛起著一道興味。
綾肅一怔,趕緊又頭再次低下,這回他可沒看錯,爺的確在笑。
而且還是因為那同一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