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市這座城市很少起霧,尤其在夏天。天光微亮,薄霧將散未散,朝陽還未出雲,光芒卻已從邊緣瀉出,映得漫天霧氣,流光溢彩。
周六隻有上午有課。
天氣預報稱江市即將進入梅雨季,要求市民外出時戴好雨具。
第一節課上課鈴響了起來,秋寧從後門溜了進來。
李春雨看到她渾身濕透,便遞給她一張紙巾:“寧寧,你怎麼會淋成這樣,沒帶傘嗎?”
“彆提了,剛到校門口突然刮起了大風,把我的傘刮走了,我隻能淋著雨趕過來。”秋寧擦了擦臉,打了個噴嚏,“真是倒黴,喝涼水都能塞牙縫。”
這幾日,江市氣溫變化不定,正值梅雨季節,天氣陰沉多雨,時而瓢潑大雨,時而細雨不斷,高溫潮濕。
江市有句流行諺語:“雨打黃梅頭,四十五日無日頭。”
第一節課是英語自習,英語老師放好聽力就離開了。
秋寧打著瞌睡,頭慢慢的點下。
李春雨默寫完單詞,揉了揉眼睛,時間過的很慢。
下課後,秋寧趴在桌子上補覺,李春雨寫題的聲音儘量放輕,十分鐘的時間很快,第二節課鈴響。
張霞準時走進教室,瞬間教室裡的喧鬨聲靜了下來。
“同學們,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們,高二馬上要到了,新學期要準備分為文科和理科班級,你們要自己決定是選擇學文科還是學理科,這將關係到你們未來的發展和所選擇的大學專業,回去和家長商量一下吧。”
秋寧小聲問她:“春雨,你學文還是學理。”
李春雨文科好一些,但她對理科興趣更多一些。
秋寧就很煩惱,“我理科不行,文科勉強及格,按照我現在的成績隻有學文才行。”
放學後,教室裡的同學已經離開,李春雨望著空蕩蕩的教室,外麵陰雨連綿,教室內也有些昏暗。
“放學了,還不走嗎?”
不知道什麼時候教室門口站了一個人。
他靠在門框上,單手插兜,神情淡漠。
“現在走。”她慌亂的收拾書包,他還在門口等她。
“一起走。”
李春雨有些不自然,“一起?”
嚴節點點頭,表情耐人尋味:“你答應我幫我剪發,難道忘記了?”
李春雨當然沒有忘記,但她覺得如果兩人在校園裡走在一起,可能會被人誤會。
他們分彆從校園走出。
小小的理發店裡隻有電推的嗡嗡聲。
李春雨仿佛回到了一年前的那個春天。
她專注認真地為他剪發,他們幾乎不會有身體接觸,也不會離得太近,但在鏡子裡他能感受到她的目光,他的神經變得非常緊繃。
莫名其妙地,心跳突然加速,臉頰控製不住地發熱,他的胸腔裡慢慢傳來一種特殊的感覺。
這種感覺神奇。
她的頭發有些長,披散在肩上,潔白的脖頸像是隻白天鵝,他的目光往下落在她微微隆起的胸脯,喉結滾動,下意識想去摸煙,目光落在店內“禁止吸煙”收回了手。
霹靂一聲,響雷乍現。傾盆的暴雨像是一股積鬱在胸中已久的怒氣,終於落了下來。
她收起電推,細心的為他拂去碎發。
“好了。”她的聲音清脆而溫柔,仿佛是一陣春風拂過耳畔。
他眯了眯眼睛,“很不錯。”
她靜靜地看著他,眼中閃爍著一絲羞怯。
“你是學文科還是學理科?”她終於忍不住問道。
嚴節微微愣了一下,想起今天上午大家都在討論文理分科的事情,當時楊灼還問過他學什麼。
他理科成績還不錯,大概會繼續學理科。
“我學理科。”
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似乎早已經猜到了他的答案。她輕輕咬了咬唇,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學理科很好。”
嚴節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那你呢?你打算學文科還是理科?”
雨漸漸停了,李春雨正在思考,她沒有和周萍商量,也不好擅自做決定。
“我不知道。”
嚴節看過她的成績,兩人的名次總是緊緊地靠在一起。
嚴節有時候是第一,她是第二。
有時候她是第一,他是第二。
“我看過你的成績,你可能更適合學文科。”
李春雨呼吸一滯,她不自覺的蜷了蜷手指,神情悵然若失。
時間仿佛靜止,嚴節掀起薄薄的眼皮,狹長的眼尾收攏,“雨停了,我回去了,周一見。”
李春雨回到家,周萍已經回來打牌了,這幾天他們倆沒說過話。周萍看到她回來後,麵色陰沉地問道:“去哪兒了?”
“去理發店。”李春雨換好鞋子,準備進房間。
“你們張老師給我打電話了,提到了文理分科的事情,你怎麼看呢?”
她垂眸,手指撫過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