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簫搖搖頭,難得露出無奈的笑容,“你就當我沒說過吧。”
“謝公子,馬車車輪壞了,前麵的路,隻能勞煩您和姑娘親自走了。”車夫顯然正在修車輪。
秦玉簫從謝凜的臂彎下鑽出來,“好,麻煩您了。”
謝凜帶了她走的山中的小路,“這裡路窄,也是我無意之中發現的,地勢高不會有積水,還省時間,就委屈師妹了。”
“這觀音山果然還有我不知道的地方。”秦玉簫隨手拽了路邊的枯草,拿在手中把玩了幾下。
“不過,師妹自己一個人可不要走這條路。”謝凜放慢了腳步,看樣子是想要照顧她的速度。
“為何?有蛇嗎?我不怕。”
謝凜搖搖頭,好像在憋笑,“師妹可以這樣理解。”
深秋時節,白天越來越短,秦玉簫仰頭看天,天色漸漸暗下來,她身上沒有火折子,真不知道要怎麼走過接下來的路。昨日,她用了半天的時間才上山,今日下午起程回山,怕是要等到酉時才能上山。
“師妹,方才你說我的臉會騙人。”謝凜低頭輕笑,“殊不知,你的那雙眼睛,像秋天,很像,真的。”
秦玉簫抿唇勾了勾唇角,不為所動。前世她看不見後,有很多人會提起她這雙眼睛,清澈,漂亮,靈動,但是她自己清楚,這些都是些客套話,她還慶幸當時蒙著白綢,自己翻白眼沒叫人家看出來。
山上傳來幾聲嚎叫。
“觀音山上會有狼嗎?”秦玉簫丟下手中的枯草,開始在身上摸索,希望能幸運地找到一個火折子。
“不會,至少我沒見過,師父也從未提起。”謝凜睫毛顫了顫,拿出一個火折子遞給她,笑著安慰她,“或許是狗吧。”
秦玉簫看不清他的笑容了,接過火折子點著,手上感受到難得的溫暖,“那就好,我們走快些。”
秦玉簫差點一頭又撞倒謝凜背上,謝凜回過頭來開始脫衣服,秦玉簫盯著他脫下他自己的外衫給自己披上,垂下的另一隻手碰到了裡子,感受到上麵存留的溫度。
“謝謝。”
借助手中的火光,秦玉簫看見了他眼中的星光,讓他整個人都生動了,不得不說,確實漂亮。
路上遇到幾隻惡犬,都被謝凜的架勢和秦玉簫手中的火種嚇退了,一路上他二人時不時地搭一句話,秦玉簫注意到謝凜一直走在自己身邊,他的半邊臉隱匿在黑暗中,這一半沐浴在火光裡,下顎線分明。
她算的很準,到院裡的時候剛好是戌時,謝凜貼心地將她送進屋裡才走。秦玉簫不能確定這一路是不是謝凜故意設計安排的……
坐下之後給自己斟了杯茶,霜寒就被掛在牆上。
既然謝凜早已得知她的身份,今日這一出又是特意安排,保不準他和周橫玉是一夥的,周橫玉自兒時就在那家店打工,能經營一家劍鋪,心細嘴碎。
屋裡燃了今日帶回來的安神香,秦玉簫沐浴更衣完後躺在床上,不過一會兒就昏昏睡去。
那盞茶,就安安穩穩地放在桌案上,一絲未動。
翌日清晨,秦玉簫起得很早,昨日走的匆忙,忘記了先去找李啟明請安,今日還是早些為好。
走進院落後,就看見院中有一桌案,桌案上燃著香火,師徒二人對麵而坐,李啟明還在抄經,謝凜負責為他磨墨,晾紙。她的視線落在晾在周圍的宣紙上,隨風飄去,今天的天氣比前幾天好多了。
收回視線,謝凜微微低頭,臉的輪廓被繚繞的煙霧遮了去,隱隱若現。
“師妹怎的來了?”謝凜放下手中的墨條,“我還想著差人去叫叫師妹。”
李啟明繼續慢條斯理地抄經。
“將軍為何整日抄經?”秦玉簫行了個禮。
李啟明頓了頓,開口道:“年輕氣盛,做了不該做的事,對不起國家。”
秦玉簫對上他猛然抬起的目光,李啟明麵色有些凶狠,眼神裡混了殺氣,是常年征戰沙場磨練出來的。她忽然想起,前世的做過將軍的謝凜差點被自己謀害時,也給人這種感覺。
謝凜見勢不妙,出來緩和氣氛。
“師妹,坐這。”他讓出了自己的位置,麵帶微笑,請秦玉簫入座。
“千鶴,沒墨了。”一道沉沉的聲音響起。
謝凜自然看出了李啟明的意圖,坐都沒坐,彎下腰拿起墨條在磨盤裡使勁磨了幾下,一直到磨盤裡的墨汁快溢出來為止,李啟明執筆的手停在半空中,愣了許久。
“師父,師妹才來第三日,千鶴先去帶師妹練劍了,告退。”
果然,謝凜轉身在秦玉簫耳邊輕輕說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