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簫命人將方才才寫好的兩封信命人帶出去,打開門,院落的地上鋪了一層薄薄的雪被。她解下大氅任憑它滑落在地上,自己則猛地拔出腰間的霜寒,嗖的一聲劈在半空中,枯樹上的鳥兒驚叫幾聲撲著翅膀飛走了。
一個多月的時間,到底是有所長進的,倒也沒有辜負謝凜的諄諄教誨。
“謝千鶴?”秦玉簫敲了敲門,聽不見門內的回應。
“四姑娘在我門前乾什麼呢?”
身後忽然傳來的聲音著實將秦玉簫下了個結實,整個人一抖,手早已握在了腰間的劍上,若不是反應及時,恐怕要出自於本能劈了一劍了。
“嗬……”
謝凜似乎很愉悅,秦玉簫挑了挑眉,這小子在外邊又遇到什麼好事了?又把周衡玉的扇子折了?
“你手裡提的……是藥?”她若有所思地把山上的人都想了一圈,也沒記起哪個人生了什麼病。
“嗯,師父病了。”謝凜將手裡的藥提得高了一些,向她示意。
秦玉簫聽他這一說,穩住了身子才沒靠在身後的門上,心中警鈴大作,嗬,終於還是出手了。
自從那回,李啟明就再也沒主動找過她,自然而然,秦玉簫也不會冷臉貼熱屁股去巴結他,每隔幾日去請安也隻是在院子裡站上幾刻,書童去通報了便會放她走。
屋門都沒再踏進過,怎麼會注意到呢?
“師父天天抄經,養生,怎會如此容易便生病呢?”秦玉簫心中冷嘲,想著謝凜會怎麼回答她這個問題。
“心不誠,佛不靈。”謝凜說完邊準備轉身走,身子轉到一半又掀起眼皮帶著笑意看了她一眼,補了一句,“要一起嗎?”
他會這樣回答在秦玉簫意料之中,畢竟這個人從來不按套路出牌,這要是旁人說這句話定是反話,可是換了謝凜來說,這句話天衣無縫到讓你覺得應該出於禮貌拒絕,實際是邀你一起去,然後不管結果怎樣,都不會打破他的計劃。
當她傻,他在邊上看著,自己能做什麼?
因此,打破他計劃的唯一方法就是不走尋常路。
秦玉簫抿著唇略帶歉意地搖了搖頭,“不必了,師父想來不喜我,我若是去了,他怕是會病得更重,勞煩師兄替我向師父問聲好。”
說完,他沒理會還站在原地的謝凜,像一陣風一樣竄出去了。
秦玉簫在屋子悶了好久,等到了夜色漸漸深了下來才走出房門,將這大院裡的路線在腦海中模擬了幾遍才裹著大氅,輕車就熟地提著燈出了院子,經過謝凜後窗時,發現他已經熄燈了,秦玉簫蹙著眉頭將手中的提燈拿得遠了些,微弱的火光下,她的臉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故意踩著藏在雪被下的枯葉走過。
雪一直未停,紛紛揚揚地從午後一直下到了半夜,謝凜沒有將她的院落刻意地安排得很遠,掌握的分寸很好,至少不知情的人不會起疑。
等到到了那間明著燈的院子,她被守在門外的書童攔住。
“姑娘,將軍已經歇息了,您這是……”
秦玉簫放下手中的燈,放低了音量,“我想來看看將軍。”
屋內傳來幾聲咳嗽,伴隨著重重的歎息聲。
“您還是請回吧,將軍病重已久,姑娘還是不要摻和為好。”
“可是……”
“可是什麼?”
“見過謝公子。”
聲音頗為耳熟,秦玉簫提著燈轉過身去,一個熟悉的身影隱匿在銀杏樹下的黑暗裡。漸漸走到明亮的地方,就是謝凜。
“謝千鶴?”秦玉簫故作驚訝狀,“你還沒歇息?”
“本來是歇下了的,但想著師父這邊還有藥渣沒倒掉,明日一早屋裡肯定不好聞,就過來了。”謝凜新奇地目光放在秦玉簫手中的燈上,“沒想到,四姑娘也沒歇息。”
“我……”
“彆動。”謝凜出聲打斷了秦玉簫的話。
隻見他伸出手朝自己的眼睛伸來,秦玉簫微微眨了眨眼睛,感受到謝凜的指尖在自己的睫毛上小心地撥了撥。
“有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