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忘記告訴你了,這位是蘇答應。”淑妃取來帕子擦了擦唇,滿不在乎。
蘇春照起身福神,“妾身蘇春照,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的春照。”
“蘇姐姐客氣了,妾身記得,我記得蘇姐姐是姑蘇蘇家。”
“秦常在說得不錯,妾身出自書香世家,家中三代都是先生讀書人。”蘇春照坐得端正,笑容如沐春風。
“怪不得教出你這樣的女兒。”
“常在過譽了。”
這一頓晚膳,淑妃沒說什麼多餘的話,三人關係倒也是親近了不少,畢竟一個宮裡的。
“妾身告退。”蘇春照不愛摻合,淑妃默許她提前告退了。
蘇春照走後,屋子裡隻剩秦玉簫二人,她坐在一旁看著淑妃拆下發髻,一頭順發散落至腰際,“今日你回翊坤宮,德妃同你說什麼了?”
“她知道妾身見到了皇上,似乎不知妾身與娘娘之間的事。”她一五一十地答了。
“不知道是最好,不過,她終究是會察覺出端倪的,明晚你們這些新入宮的秀女就要正式開始侍寢了,秦常在猜猜……第一個會不會是你呢?”
“淑妃娘娘說笑了,妾身再如何像,也是另一個人,陛下的意思,妾身還不敢揣摩。”
“等你位分高了,揣摩些什麼就方便多了。”淑妃漫不經心地掩唇,“行了,時候不早了,你回去吧,明日不必過來了,太後那邊還是要去的。”
“是,妾身明白了。”
“往後改改你這任人宰割,挺清明一個人……罷了,等你坐到本宮這般位置就好了。”
“是,妾身告退。”
秦玉簫帶著藍田出了主殿,聽雨樓離得不遠,雪燈和芳春一見她回來了就湊上來拆了發髻,替她揉了揉肩膀。
“娘娘,熱湯已經預備好了,可要沐浴?”小六子進來行了個禮。
“嗯。”
熱湯冒著騰騰熱氣,她屏退伺候的所有人,身子沒入水中,隨後起來,眼睫上掛著水珠,顯得楚楚可憐,可惜那張臉依舊冷若冰霜。
“喵嗚,喵嗚~”
她回過神來,屋子裡彌漫著熱氣,她探出頭去四下尋找貓兒的身影,心中不僅怒斥,怎的叫貓進來了!
“歲歲,過來!”她聲音沙啞,麵上因薄怒染上一層微紅,聲音像是在嗔怪。
白花花的貓兒衝著後窗叫了幾聲,隨後蹲著浴盆邊上窩著身子。
她向後窗望去,那窗戶是封閉且不透的,裡麵外麵都看不清對麵,頂多是院子裡有人進來了,還是人少的後院。
她思索片刻,想起來後院同翊坤宮同用一堵牆,不禁有些擔憂。
又泡了一會,她便迅速起身換上衣裳,光裸著腳踩在地板上,抱起貓兒,手中攥著一銀簪子,緩慢走近窗戶。
“嘖,四姑娘。”
一道極為熟悉的聲音響起,她愣了片刻,懷裡的貓兒又叫了起來,她將窗戶費力打開,漆黑的院子裡,一個人影坐在窗前那棵銀杏樹上,長腿耷拉下來,白皙修長的手撐在窗邊。
她終於知道為何這窗子常年關著了,這銀杏樹靠著牆長的,若不封窗,枝葉怕是要伸進屋裡來了。
這不,宮外的葉子可不就伸進宮裡來了。
謝凜三兩下默不作聲地跳進來,貼心地合上窗戶,拍了拍手,轉頭發現秦玉簫一直在打量他,忽然笑道:“怎麼了?”
她一時失了神,眼前這人隨意散漫地靠在窗邊,抱著手。
關鍵是一身太監的衣裳……寬大的帽簷遮住了他大半張臉,露出瘦削淩厲的下顎和唇邊微陷的梨渦。
“你是怎麼進來的?”宮內過了某個時間,是不許留外臣的。
“陛下今夜留我陪他處理公務,他歇下了我就去了偏殿,入夜後迷暈了一個貼身跟我辦事的小太監,就來了。”他摘下帽子,露出那雙略帶歉意的桃花眸,“可惜,這身衣裳小了些。”
“翊坤宮那邊沒發現你吧?”秦玉簫鎖上了門。
“看來是沒,宮裡有禁軍在指定時間從宮外圍巡查,我又不經過那裡。”
“那便好,永壽宮同翊坤宮離得近,萬事還是要小心些,你有事?”
“沒事不能來找你嗎?”
秦玉簫沉默。
“哎,四姑娘這一入宮,我忽然有些不適應了。”他麵色惋惜。
“你不交際花兒嗎?”她冷嗤。
“嘖……”
“宮外怎麼樣?大理石那邊有進展嗎?需要我幫忙嗎?”她一連問出許多個問題,相對吊兒郎當的謝凜而言,頗為正經。
“宮外一如往常,你家也挺好,不過聽說你二哥要回來了。”
“他要回來了?北上?”
“不知道,你要想知道具體的我可以去查查,聽說似乎是南下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