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榮有些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
秦玉簫從容地跪坐在桌案旁的軟墊上,看著沈榮繼續批奏折。
“秦常在,你替朕磨墨吧。”
“是,陛下。”她拿起墨條在磨盤上輕輕磨著,忽然想起謝凜磨墨時的樣子,她才到觀音山時,謝凜為了教她潦草將墨磨完,那個動作,想起來就好笑……
她唇角一彎,不料沈榮雖看著奏折心卻不在奏折上,很快便捕捉到她的異樣。
“常在不舒服?”
秦玉簫端正姿態,“回陛下,妾身很好。”
沈榮不理她的話,隨手拿了一件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肩上,隔絕了大殿裡的冷意。
“謝陛下。”她的模樣似是受寵若驚的兔子,才要福神行禮就被沈榮一把按下去,老老實實的按在軟墊上。
“這些繁瑣的禮節暫且免了吧。”沈榮笑著,頗為寵溺。
陛下,到底是在透過她看另一個人。
秦玉簫注視了他許久才忙低下頭垂下眼去,“好,妾身聽陛下的。”
不知過了多久,堆成山的奏折矮了下去,最後一本批閱完後,沈榮將其往一旁重重一擱。
秦玉簫本正在眯著眼打盹,不料被這一聲響嚇了個激靈,困意全無,反正皇帝又不可能因此罰她,估計還覺得她可愛,她心中諷刺。
沈榮喉間傳出一聲輕笑,“常在困了?”
她依舊保持麵上端莊優雅不失風度的微笑,“有些。”
“今日你不必侍寢,陪朕睡一覺如何?”
她平生第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這皇帝說這話時似乎有些猶豫不決,語氣帶著淺淺的試探,唯恐她不願一樣。
“好,都聽陛下的。”
養心殿的床可比聽雨樓的舒服多了,奇怪的是,沈榮躺下後幾乎沒過一會兒就睡著了,雙手攬著她的胳膊。
秦玉簫被纏著翻不了身,隻能仰躺著盯著黑漆漆的房頂發呆。
她竭儘全力忽略胳膊上的麻意也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秦玉簫睜開眼時沈榮已經換好龍袍坐在床邊看著她了。
她坐起來,對上沈榮帶著歉意的目光,“陛下?”
“玉簫,朕……昨夜沒忍住,你……不會怪朕吧?”
秦玉簫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想看出點什麼其它的,結果不遂人意。
“不會,妾身怎麼會怪您呢?遇到陛下是臣妾是福分。”她略作嬌羞。
“那邊好,朕這便要去上早朝了,你留在養心殿用完早膳再走吧。”沈榮起身,說完後不等她回答就叫來了李福海,“李福海!秦常在侍君有功,封為宓貴人。”
“是,陛下。”
“妾身謝陛下。”
“嗯,回去後好好休息。”
“是。”
貴人?看來想要往上爬,還得再加一把勁兒。
她在養心殿用完早膳,皇帝剛好上完早朝,她特地尋宮裡人少的時候出的養心殿,一出宮就碰上了謝凜。
她抬頭對上謝凜有些沉重的目光迅速低下頭福身。
“謝將軍。”
“宓貴人。”
謝凜故意將這兩個字咬的字正腔圓,她乾笑一下便轉身走了,嬪妃和外臣,若是多說了叫有心之人看見了怕是兩人都要廢掉了。
從養心殿到永壽宮不必經過宮道,因此她也不必擔心會碰到難纏的人浪費時間,昨夜沒怎麼休息好,今日怕是要歇一天了。
“藍田,準備熱湯,我要沐浴。”
藍田一見她回來了,麵上喜笑顏開,上前驚喜道:“恭喜姑娘,現在是宓貴人了。”
芳春和雪燈見狀也上前,“是啊是啊,看誰還來找咱們貴人多麻煩!”
“有人來找麻煩了?”秦玉簫敏捷地捕捉到這句話裡的一個點。
芳春支支吾吾的,雪燈趕緊搶過話頭,“是宋答應,今日一大早便偷偷過來說要見您,她也沒想到您還未回來,便回去了。”
“她可有說是什麼事?”她坐下,一轉眼便看見了桌案上擱著的團扇,上麵繡著可不就是出自昨日蘇春照手下的兔子。
“沒有,隻說要見您,模樣似乎很急切。”
“我知道了,蘇答應來過?”她拿起團扇,藍田為她脫下外衣,她坐在榻上靠著。
“沒有,這是蘇答應身邊的宮女送來的,奴婢便給您放在桌子上了。”
“好,你們先下去吧,我要休息。”
雪燈和芳春退下後,藍田上前一步,“姑娘,熱湯準備好了。”
她將團扇仔細地收最不打眼的一層抽屜裡,走進了淨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