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線員話音落下的下一秒,陸渢就變了臉色。
他轉身就走,燈塔研究員快步跟上,城防所的門外停著審判庭的汽車,年輕審判官跑過來:“上校!”
陸渢:“你們留下協助城防所。”
“上校,需要召集審判庭嗎?”
陸渢目光掃過道路上稀稀落落的人流:“關城門,5區集合。”
“是。”審判官道:“上校,注意安全。”
陸渢沒說話,砰一聲車門關閉,引擎發動,他猛打方向盤,黑色汽車迅速掉頭,離弦之箭一般朝著1區驅散中心方向馳去,隨之緊緊跟上的是霍華德的車與城防所的重型裝甲。
後座上,研究員手持通訊器,也在與人通話,他正在被質詢。
“正在前往驅散中心。”研究員說:“我們得做好最壞的準備。”
“目前懷疑超聲驅散儀用於驅趕節肢動物及鳥類的特殊頻段在發揮作用的同時吸引了地下蠕蟲生物。但也不懷疑這是一次有預謀的進攻。”
“是,正在聯係其餘驅散儀所在地。”
與此同時,城區中央,警報塔的聲音驀然響起,持續不變的尖銳長鳴震耳欲聾,清晨街上稀稀落落的人們聽到後臉色劇變,彼此對視一眼後,拔腿就跑向最近的建築物——持續長鳴的含義是“緊急避難”。
與此同時,街道廣播開始,柔美的機械女聲道:“警報,由於超聲驅散儀故障,城中近期可能出現昆蟲、飛鳥及蠕蟲類怪物。確認排除故障前,請居民立即緊閉門窗,停止出行,一旦發現可疑情況,請立即撥打緊急通訊,聯係城防所。基地軍方將全力保護您的安全。”
“警報,由於超聲驅散儀故障,城中近期可能出現昆蟲、飛鳥及蠕蟲類怪物……”
四麵八方的居住樓上連續不斷傳來“砰”的關窗聲,城防所的工作人員和犯人們則被迅速轉移至最近的居住區。源源不斷的裝甲車輛從城防所在基地的各個駐點駛出來,分散至道路各處。
安折、肖老板和詩人在同一間房裡,城防所現在自顧不暇,而他們三個一個犯的是煽動罪,一個犯的是非法竊取審判者信息罪,一個被審判者安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罪名——總之沒有什麼殺傷性,沒有士兵監管他們,隻是鎖死了房門。
“驅散中心遠程管理外城所有驅散儀,”詩人向窗外遠眺,“在野外的空氣裡,哪怕一隻小飛蟲都有可能感染人類,基地用特殊頻段的超聲波驅散它們,才能保證居民絕對安全,基地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如果驅散中心真的出事,那我們已經全城暴露在感染的可能下了。對繁殖季的昆蟲來說,人類的血肉是蟲卵的最佳溫床。”
安折抱膝坐在光禿禿的床板上,他問:“會怎麼樣?”
詩人伸手捏了捏他的後脖頸:“假設昨晚有一隻小蟲子把卵產在了你的皮膚裡,蟲的基因和人的基因就會發生融合。最遲三天後,你就是一具裡麵裹著上億隻蟲卵的皮囊。小蟲子從你的眼睛裡,呼吸道裡飛出來,飛到其它人身上,很快——”
肖老板不滿道:“你彆嚇唬小孩。”
詩人慢悠悠收手:“我說真的。”
安折眼前驀然浮現那天在供給站廣場上被陸渢剖開肚子的異種,他的腹腔和呼吸道裡全是半透明的小蟲。
他道:“那怎麼辦?”
詩人搖搖頭。
“我們隻能祈禱驅散中心沒有出大事,又或者剛剛出事還不久,驅散儀很快就能修複,否則……”他輕輕歎了口氣:“否則,要麼全基地爆發感染,要麼……審判日就要重現了。”
安折蹙眉望著窗外空蕩蕩的街道。
卻聽肖老板問:“你知道審判日?”
“聽過一點。”詩人說。
肖老板歎了口氣:“我以為隻要老實待在基地裡,就能活到老死。”
“基地安全了太久了。”詩人仍眺望著遠方:“我總是忘記安全才是暫時的,危險是永遠的。活著並不是我們應得的,活著是恩賜。”
安折不大能聽懂,也不知道如何發問。
他隻有一個問題:“審判日是什麼?”
肖老板的目光卻向他瞟來:“我忘了問你了。你的衣服怎麼回事?”
安折:“……”
他還披著陸渢的大衣,並且大衣口袋裡還裝著陸渢的工作手冊和圓珠筆。
肖老板的眼睛眯了起來。
“昨晚我和詩人在帳篷裡的時候,你在哪裡?”他問:“你是不是和他睡覺了?”
“沒有。”安折總覺得肖老板在質問他,他小聲回答:“他沒睡覺。”
肖老板“嘿”地笑了一聲:“你怎麼知道他沒睡覺?你就是和他睡覺了,他怎麼樣?說說。”
安折心知自己誰都說不過,他裝聾作啞:“審判日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