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兩人說上話,他們就被匆匆趕來的人群打斷了交談。
“拉文德!”“市長!”
兩位像是助理的女性衝上前,為拉文德撐起雨傘,用袖子拂去她臉頰上冰冷的雨水;在她們身後還有GCPD的警察。
眾人構起一堵城牆,把裡麵的君主嚴嚴實實地保護起來,將爆炸現場給隔絕開,也將迪克這樣的普通庶民排除在外。
迪克默默關上車窗。
“加農,回去吧。”
經曆了這種種事情,加農也把他們一開始偷偷翹班的目的忘得一乾二淨,垂頭喪氣地掛上前進檔,開往監視點的方向。
車窗上掛滿雨珠,迪克撥開雨刷器的開關,忍耐老古董發出讓人頭皮發麻的嘎吱聲。
後視鏡裡,拉文德被人簇擁著離開,往酒店的方向走去。她和那些保護者們沒有從後街,而是選擇了側門停車庫入口那條路。
人群的嘈雜聲逐漸減弱,最終連同他們的身影一起,消失在了灰蒙蒙的雨幕之中。
*
確認安然無恙後,拉文德被她的副手們帶到酒店地下車庫的市長專車內,乖乖坐在後排中間的小位置上,任由她們為自己梳頭補妝。
在這期間拉文德也沒閒著,待濕發被吹乾後,她將電話開至免提,邊更衣邊和身處宴會現場的高級顧問——俗稱幕僚長,進行通話。
她是在一周前來到這個世界的,如今已經基本適應。
依靠身體的本能反應和記憶,她的言行舉止自然得和原來的拉文德無異;加上她在穿越之前也是一位市長,處理起工作得心應手,因此周圍沒有任何人發現這具身體的內芯已經換人。
當然,就算有人察覺到了些微的不同之處,也會自我解釋成是她當上市長後的形象改造,沒什麼可奇怪的。
今晚的宴會是私人性質,無需正裝出席,邀請的大多是她的競選搭檔和讚助人,以及諸如布魯德海文市長之類的重要人物。說是慶功宴,本質上其實與論功行賞無異——來參加宴會的都是一條船上的人,大家依靠拉文德這個紐帶拓展人脈,互相交換資源、各取所需,這才是真正的目的。
“安潔莉卡,宴會廳內情況如何?”
“大家都聽到了爆炸聲,看起來似乎非常害怕,尤其是布魯德海文市長閣下。如果這當中有下令給車子安裝炸彈的人,那我隻能說憑這個演技可以獲得金球獎。”安潔莉卡在她的更衣間內彙報情況,“後來是蒙托亞警長出麵,告訴大家□□已經處理完畢,宴會廳現在已經安定下來了。”
“還不能掉以輕心,畢竟這裡是哥譚,沒有誰會是永遠可靠的朋友。我會在二十分鐘內趕到,讓警衛們做好準備。”
“我明白了……但是拉文德,以你現在的狀態真的能出席嗎?”安潔莉卡用憂心忡忡的口吻問道。
“確實有一點困難,不過不是什麼大事。”
這也是自然,畢竟她剛才經曆了一場足以成為心理陰影的嚴重事故。
安潔莉卡剛想開口,就被拉文德接下來的話堵得啞口無言:“剛才淋的雨把我手都凍僵了,一會兒和人握手可能有些困難,等我吹會兒暖風再上去。”
“……就因為這個?!”
“當然,總不可能被這點小聲響嚇得走不動路吧。”
這次安裝的炸彈威力並不強,頂多就是摧毀一輛車的程度,和米花市每年春天例行的事件比起來實在算不得什麼,因此拉文德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電話另一端的安潔莉卡沉默幾秒,有些生硬地道過彆後就匆匆掛斷了電話。
旁邊的兩位副手,埃爾·伍茲和安恩·基利,默契地對視一眼。
看來她們這位新來的幕僚長還沒有適應哥譚的生存方式。不過沒關係,等她多經曆幾次這種類似的暗殺,應該就會習慣了。
要知道,哥譚這幾年來已經有七八位市長相繼非自然死亡,堪稱美國曆史之最;至於她們的這位市長,在經曆了一周前的刺殺後更是改變生死觀,對於這種性命攸關的刺殺襲擊已經能淡然處之。
不需要多想,她們隻需要跟著適應市長的變化,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即可。
而在這些分內事中,就包括把市長閣下打扮得英氣十足、不讓她在那群鬣狗似的上流人士麵前落下風。
做完最後的收尾工作,埃爾為拉文德整了整衣領,上下打量一番後,為自己在這十五分鐘的極限時限內能做出如此出色的造型感到驕傲。
此時的拉文德已經全無先前落湯雞的影子,蓬鬆的黑發柔軟地垂在肩上,深灰的瞳孔在燈光的照射下閃爍出一圈暗紫色,神秘莫測。
她身上穿的雖然是備用衣服,但也相當精致講究,黑色呢衣莊重肅穆,不過裡麵的襯衫領口鑲了一圈荷葉邊,加上領口葡萄藤形狀的胸針,使她的氣勢凜然而又不至於淩厲,用在今天的場合剛剛好。
三人再次核對一遍今晚的開場白,刪去其中可有可無的部分以節省時間,確認無誤後便離開那輛市長專用的防彈凱迪拉克,在酒店安保和警員的指引下朝頂樓的宴會廳行進。
幾人乘坐的是vip專用的觀光電梯,視野良好,能俯視整個保弗裡區。
“我還是第一次來弗朗西斯酒店。這兒的視野可真不錯,對吧?”埃爾不由地發出讚歎。
拉文德自然地接過話:“是啊,對麵大樓上要是有狙擊手的話,就能輕鬆射擊了。”
抱歉,但是真的會有人把上一句話誤解成是暗殺者的視野嗎?
意識到電梯裡的氛圍變得古怪起來,拉文德這才發覺自己身為米花市民的老毛病又犯了。
在米花,聊這種事情就和談天氣一樣稀鬆平常,但在彆的地方並非如此。
她在原來的世界翻閱卷宗時曾見過這樣的手法,鈴木家的二小姐差點因此喪命,因此她印象十分深刻,下意識聯想到一起,話語中完全沒有什麼深層的含義。
“抱歉,隻是隨口一說。”她的語氣中略帶歉意。
訓練有素的酒店安保人員給出回應:“您說的對,之後我們會把這個問題反饋給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