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田昭開口說話,曹敏兒便心想,這男人怕不是想喝她的茶。
都怪這茶香太濃鬱。
好茶即出,若是這飲子能得好茶郎君的喜歡,那大抵也就可以給王韓氏交差了,想到這,她轉身去拿杯子,便盛了一杯茶。
目前她走過的茶館,與其說更注重茶本身,倒不如說更偏向於茶博士與茶的融合。
茶館,茶樓裡,茶博士可說是標配,而這自然不是掌管圖書,為人博學的太常寺屬官。
而是茶館夥計的雅稱罷了。
曹敏兒依稀記著,那些茶坊,茶館裡大多實行雇工製,而飲茶人到至店內,會將那些茶肆主招雇來的熟悉烹茶技藝的人尊稱為“茶博士”。
一來顯得雅致,二來也就還是大雅登堂,求個好名。
而這些茶博士除了熟悉茶品種,更是有不錯的技能,其名曰,“ 鳳凰三點頭 ”。
茶博士的胳膊能擱一摞蓋碗,他手提銅壺開水,對準茶碗連衝三次,滴水不漏,稱作“鳳凰三點頭”。那隻有“一點頭”的茶博士似乎隻能屈居“茶學士”了。(百度百科)
曹敏兒上次去品茶,隻見名為茶博士,實為茶學士的幾位,倒是沒能見到鳳凰三點頭。
而據她觀察,大多人喝的都是碾成粉的茶葉做的茶團,衝一碗茶渣子配水,算不得茶藝。
畢竟,現在的散茶不值錢,茶團才是高價好貨。
而她也早就知道,妙蕊給的紅茶葉怕不是妙蕊自己攢的,該是想著試上一試,看這店裡的她能不能再一次做出好喝的飲子。
不過,她也是在妙蕊言語裡看到了足夠的尊敬,也就沒有揭穿她。
這裡如同北宋,一位熟知廚藝,還有絕活的廚娘,可是各大家族求之不得的人才,畢竟,民以食為天。
而這時,田昭拿著茶杯,先是拿著杯子在麵前轉了幾轉,帶著茶香在麵前品鑒,再然後便開始飲用起來。
大多茶入口微苦澀而回甘,現代製作的茶飲料便用糖和果,中和掉苦澀,雖然沒有返璞歸真的原本,但是卻不會讓人覺得失掉了茶香。
乾站在廚房有些怪,曹敏兒將兩份煮好的飲子都用芒硝製的冰擱在容器周邊降溫,田昭來的剛好,曹敏兒抱起一個木盆,盆裡是芒硝化冰,包裹著另一個容器。
許是之前沒想過這玩意這麼沉,田昭接下的時候還晃了神,不過男子本就力氣大,有個幾秒就穩穩的托住了盆。
兩個人走出屋子,徑直去了院子裡,等兩人落座院子裡的時候,放在桌子上的茶飲子也差不多了,曹敏兒套著厚厚的布將盛著飲子的木盆取出來,順便將另一盆裝著葡萄的小盆扔進裝著芒硝的木質容器裡。
如此一連串的動作結束之後,曹敏兒才繼續開口說話,“ 今日有王家丫鬟前來定製這些飲子,原本約著明日晚些時候來取,這先做出來一批,咱們嘗嘗味道,也好在增減些,以求達到好些的味道,另外餘一些,你拿去給雲老掌櫃,其餘我去拿給齊姨,讓大家嘗一下口感。”
“ 好。” 田昭看著沉穩,原本端起來要喝的茶飲子,也在曹敏兒說話的時候放回桌麵上,細細的聽著,最後在應了下來,如此好說話,可是與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判若兩人。
其實,這些搭配的飲子,田昭也是喝過的,他本就是以天下為家的遊醫,塞外江南,哪裡是他沒去過的?自然見識到許些新奇的玩意兒也是應當。
隻是,牛乳搭茶的他見過,卻沒想到可先將糖烤焦,配著牛乳與茶反而喝起來味道更新奇些。
“ 不過,你是怎麼想著加上糖做牛乳茶?” 曹敏兒聽著田昭問起來,語氣裡完全沒有覺得她用糖做這個是一種浪費,畢竟目前的糖價格還是偏高。如此看來,他原本的地方,經濟該是差不了的。
“ 就原本是想著牛乳茶可以更甜一些,沒想到糖焦了,扔了又可惜,就大著膽子試了試。”
田昭聽著,卻是不怎麼信,畢竟他可是看到曹敏兒一直熬製糖,直到焦了才加的牛乳,與其說是手誤,不如說是密謀已久。
不過,他不想揭穿她,心裡的預感告訴他,該安靜的時候,隻要吃喝就夠了。
等他喝完一杯焦糖牛乳茶,在喝一杯清爽的檸爽紅茶,原本口中濃鬱的甜和焦糖的焦香便驟然消失。
原是沒嘗過這種飲子,對於他而言還是有些新奇,茶原本苦澀,取意先苦而品茗甘甜,但是田昭自幼骨子裡就討厭這樣的說法,連帶著也未曾好好飲茶,而今的做法,倒是讓茶有了新的生命,茶香濃鬱而不見一絲苦澀,和著好物就該品嘗美味就好,何苦要走先抑後揚的調子去找尋那些摻雜苦澀的甜。
田昭喝完兩杯之後,有些意猶未儘,他纏著曹敏兒又多留了些飲子,才拿著剩下的去了雲老掌櫃的鋪子。
等到曹敏兒到了齊氏的店,遠遠的就看見齊氏將紅梔蒲葦燈掛了上去,遠遠的看過去一盞紅意掛高位,唏噓女子嬌容紅顏命薄。
大燕酒館,酒樓,酒邸許多,酒樓光做正經酒的生意,多為達官貴人常去之地,酒館則不然,門前高掛紅梔蒲葦燈就說明這家店除了酒還有女子,大概也就是比明目張膽做皮肉生意的青樓更委婉隱秘些,官員是絕對不能進入這樣的店,若是被發現,是一定會被奪去官位的。
畢竟青樓歸官府,多為清倌,再不濟也是兩廂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