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花燭動,戚裡畫新蛾。
院子裡的樹終於開花了,仔細看看,還是難得一見的紅碧桃,粉紅色花朵,近於重瓣,和韓夏的簪子是一種花。
曹敏兒和韓夏坐在院子裡,臨曹敏兒婚期將近的時候,二人躺坐在院子裡,倒是心有千萬語,不曾開口言。
韓夏隻是扭著身子側躺著,看著曹敏兒神情看著有些局促,想要說甚卻還是隻張了張口。
“ 有事情快說啦。” 曹敏兒單手遮著陽光,總感覺身邊有人一直在看著她,睜開眼瞥一眼,果然是韓夏有話要說。
“ 就是,你的那些頭麵不是請了簪娘幫你做嗎?我覺得你要是不介意,要不要再看看我給你找的簪娘做的頭麵。保證好看。”
自從她偷偷跑去看了曹敏兒選的簪娘做的頭麵,一點都不大氣,從那之後她就總是想勸曹敏兒換個簪娘。
這終於沒忍住還是說了出來。
“ 倒也可以,隻是現在做不會來不及嗎?”
聽了曹敏兒同意了,韓夏終於鬆了一口氣,那頭麵已經好幾副了,除了太子妃和太子讓她轉交的,還有她早早給備下的,還有公主偷偷塞給她讓她轉交的。韓夏感覺真是難,但卻是沒辦法的辦法,曹敏兒是平民,若是和太子公主牽扯過深,不見得是件好事情。
所以,她這個專門留在店裡呆半年多的報恩,也會在曹敏兒婚後差不多結束了。到這,韓夏反而心裡放鬆了些,垂著眸子,說著早就準備好了。
曹敏兒聞言,便隻說了個“ 好” 字表示同意。
重錦從庖廚端著托盤,將發酵好的米酒盛在碗裡,加了些果脯和乾果給擺在二人躺椅中間的桌子上。而後又拿著木盒,裝著從井裡撈出的掛著果子,看著鮮亮鮮亮的,擺在二人麵前。
東西放下了,他蹲在韓夏身邊,也不顧及蹲著的姿勢將衣服都垂到了泥裡,說著話,“ 實在是沒想到,先婚嫁的是你們倆,我還以為會是我和韓夏呢。”
“ 你可閉嘴吧,我可是要養麵首的,就算婚嫁,也得是你入贅。” 韓夏隨便拿了個果子,塞進重錦嘴裡,“ 這字眼可不能弄錯。”
重錦也是性子好,接著那果子邊吃邊答應著。
“ 你快快離遠些,我們姐妹兒在說話。” 韓夏喝了口茶,拍了拍躺在一邊不動如山的曹敏兒:“ 要不,你去我屋裡看看頭麵?好幾個我早就準備好,想著跟你說完,便可以去看看。” 曹敏兒應了一聲,拿開了蓋著眼的胳膊,側眸望著韓夏:“那還等什麼,起身。”
說完,兩個人便往著屋裡走去,等她到屋內揭開盒蓋,垂肩冠,團冠就有好幾個,隻見那金銀絲製作冠胎,珠璣寶翠作為飾物將其點綴與冠上,實在是華美至極。
更不用提那麼多個金銀玉製的雙股插腳釵,扁平的金片、玉片等材料雕琢而成玉勝,還有零零碎碎,大大小小好幾個篦子,更不用提銀櫛這種銀製的大型梳子,長一尺有餘,還有彆名蓬遝。
“ 你看這篦子不僅可以用作首飾插於發髻,還能配上金鏈當作胸飾。一物二用,豈不是妙哉,往常我都沒見過這些個好器物。” 韓夏拿著蓋子,看著這麼多物件,忍不住感歎起來。
“ 那你個時候,怎就沒見過篦子,不是多數人都用這個沐發的嗎?” 曹敏兒拿起一個有著極密齒梳的篦子,疑惑的盯著韓夏。
“ 這 … 長得不一樣… ” 韓夏連忙隨意解釋了下,企圖轉移話題。
“ 不過,這些頭麵也太珍貴了,尤其這個團冠和垂肩冠,實在是華麗非常。” 垂肩冠,珠冠,團冠等一般是命婦或宮廷內妃嬪覲見所用,
“ 這倒不用擔心,我看那些個婚嫁女子,婚冠當日都是鳳冠霞披在身,垂肩冠雖華貴,但上麵表示品級的珠玉都沒有放上去…… ” 話說到這,韓夏連忙閉上了嘴,這… 曹敏兒聰慧,該是猜到了這些物件都是自哪裡而來。
“ 我知道都是他們一番心意,但是又怕明目而賜引出事端,才托你轉交。我儘數收下了。”
曹敏兒拿起一個金玉釵,對著銅鏡簪了起來,果然要比她隻用細絹布和木釵在頭上要好看許多。甚至比曹父曹母在銀莊存的頭麵,玉器之類的還要好看。
“ 你可要試一試,梳個好看的發髻,我給你簪上這些?” 韓夏看著滿桌子的物件,連忙把曹敏兒按坐下來,呆在重錦身體那段時間,可是跟著學會了好些個發髻。
曹敏兒聽了,也不打擊她的興趣,順勢坐了下來,“ 那好,你儘管試上一試,看看哪個發髻更好看。”
剛好田昭路過窗前,便看見二人坐在鏡前梳雲鬢,對景貼花黃。那一眼,他便沒有在移開眼,直到他看見鏡子裡的曹敏兒對著他擺擺手,算是打招呼,才理了理心神,笑著揮揮手,轉身離開了。
“ 也算是有緣分,能由你的關係到了這裡,又多了一次的命,我…倒是覺得,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還是舒心愜意的。”
曹敏兒垂著的眸子睜開,端的麵容如芙蓉盛開般美麗,她反手握了握韓夏的手,算是給了她回應。
“ 往後,你的日子會越來越好。不管以後,望你享受當下。”
曹敏兒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雖不著粉黛,但勝在五官端正而麵容姣好,這盤起來的頭發裡加了些緩髻,盤起卷著不同形的發髻如靈蛇般,發間留有雲鬢,端著清麗無雙,頭上隻簪了幾個金玉釵,可是好看。
仔細欣賞了一番,韓夏又輕輕把發髻全鬆了下來,盤了一個現下最常見的冠髻,便將垂肩冠戴在她的頭上,珠鏈玉綴,冠如金玉,可是美極。
曹敏兒頭一回梳冠髻,而這垂肩冠也是不輕,珠玉琳琅滿頭,可是略微有些沉了。
“這頭麵可真是富貴!”
曹敏兒仔細打量了下銅鏡裡的自己,打磨得光滑的銅鏡,清晰度可是不錯。
韓夏也跟著仔細打量著,笑著附和道,“ 此一日富貴至極,而後富貴長久,合應如此,很是好看。”
曹敏兒聽著,輕聲笑了起來。
這時她才注意到,鏡子裡看見院子裡的樹,重錦,田昭幾人在那裡不知道站了多久。她衝著鏡子笑起來,然後扭頭望向院子,才發現是看錯了,院子裡站著的還有田和那個小娃娃。
她笑著,衝院子裡的人擺擺手,卻被韓夏看見,走過去關上了窗子。
“ 他們真討厭,這漂亮的女郎可隻能給我一個人看。”
而後好幾日,都如風一般吹過去了。
從她接了宮內幾人的禮物,更是源源不斷的有人送東西過來,也不知道從哪聽來的風聲,都覺得她可是不得了的人物。
就連,她買的新房子,可都是難得有機會能買下的房子,新的庭院就是朱雀樓大街鋪子後門出去的兩排院子,一個是婚房,一個留著給田昭還未入贅的重錦住,算是留著等著接下來的許多人再被送過來。
直到婚禮前一日,趙景宣帶著趙綿喬裝打扮來了南雨巷的舊房子,她從曹父曹母帶著原主住了十多年的房子出嫁,算是全了原主的父母親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