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靈魂……

我的眼前閃過無數雙眼睛，最後卻定格在了一對漂亮卻稱不上是好看的黑眼睛上。

對於我來說，好看和漂亮是兩種意思。

前者是我嗤之以鼻的皮相，後者卻是直擊我心巴的靈魂。

那雙亮晶晶的黑眼睛……

我直覺，那對失憶前的我還挺重要的。

……好吧，失憶後也重要著。

“你還好嗎，阿撒托斯？”

我扭頭一看，是赫敏。

於是我露出一個燦爛明媚到可以與太陽肩並肩的微笑，她是我的救命恩人，而我對恩人一向有求必應。

看著她完美的課堂作業，我由衷讚歎：“不愧是赫敏呢。”

“謝謝。”赫敏嘴唇微動，想笑，轉瞬卻又壓下了嘴角。

“……………”

我環顧四周，眼神狠戾，“有人欺負你？”

沒有人可以欺負我的恩人。

“沒有人欺負我。”赫敏拽拽我的衣角，聲音很小，小心翼翼地不想露出較大的牙齒。

我在心裡“唉”了聲。

——她自卑了。

“是我自己……天生一對大板牙……”

我看著她那副要哭不哭的表情，皺起眉頭，想厲聲嗬斥，又怕嚇著她，刻意放柔了聲線後，卻問起了一個風牛馬不相及的問題。

“你信上帝嗎？”

“……信。”赫敏幾乎要落下淚了，渾身顫抖著說，“我父母都是麻瓜。”

我：“……………”

罕見地有點愧疚了呢……

這……半夜想起來都得爬起來猛扇自己幾巴掌了吧。

我果然不會哄女孩子。

赫敏衝上來一把抱住了我，成功讓本來試圖再說些什麼的我閉上了嘴。

“謝謝你………”

——但不必再說了。

我在心裡替她補上這句話。

“………………”

可憐我那個完美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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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保佑下凡的小天使，怕找不到她，給了她與眾不同的外表。”

“…………”

赫敏：“……哦。”

我還是說完了那個故事，很滿足。

即使故事在赫敏“時間緊，任務重”的催促下少了大半。

“……………”

陽光透過玻璃窗稀稀疏疏撒進來，我看見了空中的灰塵受牽引力影響洋洋灑灑地向下墜落，於是光有了形狀。

丁達爾效應，我一下想到這個詞。

我不知道這說的是什麼，但覺得就是該這麼形容。

我們沉默著，誰都不肯先開口。

誰先開口，誰就輸了。

這是最先冒到我腦子裡的想法。

我自以為和赫敏是同類人，倔強又傲慢，說肉麻話是很難的。

當我發現身體在破裂，感到了熟悉的牽引力時，赫敏卻重重抱住了我，說出的肉麻話讓我都有些驚訝。

她聲音悶悶的：“謝謝你，尼摩。我父母雙亡，你就是我唯一的親人。”

我剛想回應，她卻紅著眼眶瞪了我一眼，“彆說話，你不應該停留。回到你紮根的地方才是你應該做的，我們會再見的。”

我知道，身體破裂與眼前事物崩塌不同，隻有兩個選擇，暫時留在這或是隻有千萬分之一的可能回到這。

我選擇不說穿。

赫敏是知道的，她知道我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但她還是選擇了放我走，這點我們心知肚明，卻誰也沒說出口。

也許她曾把我留下過，然後卻後悔束縛了我的天性，誰又知道呢。

我不過是一個失憶的可憐人罷了。

“再見。”她輕輕說。

於是我聽見雨打在樹葉上窸窸窣窣的聲音 ，是我回去了。

尖銳聲音狂笑著，“瞧瞧這是誰？一隻小鳥！”

“……………”

好吧，我也許還沒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