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我種下萬株大馬士革玫瑰,卻收獲了……(1 / 2)

[浦夜]花匠與花 鈴醬 4127 字 10個月前

上/我種下萬株大馬士革玫瑰,卻收獲了一朵沙漠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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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嘈雜聲中,浦原喜助撐開了沉重的眼皮。外麵到處是豔紅的火光,令他的帳篷上映出一個個來回跑動的人影。有人在大喊,有人在抽刀,還有馬蹄聲、馬嘶聲、淩亂的駝鈴聲。他正在猶豫要不要出去看看,一團黑黝黝的東西突然滾進了他的帳篷裡。

他嚇得挺身坐起。那東西晃了一晃,壓在他的腿上不動了。他試著推了一下,才發現那原來是個人。

他撓了撓頭,把這個人翻了個身,發現對方的臉和身體都嚴嚴實實地裹在黑紗裡,右腿上被利器劃開一條觸目驚心的口子,正在不停地往外淌血。看來,這人是因為失血或者疼痛,暫時昏厥過去了。

他四下找找,翻出一塊乾淨的頭巾、一個半鼓的皮囊,並將囊中的液體一股腦兒地朝那人的傷口上澆了下去。那人就像被鞭子抽中似的,整個從地上彈了起來。浦原隻覺得眼睛被一道細細的銀光晃了一下,下一刻,冰冷的刀口就抵上了他的脖子。

他隻是想救人而已,對方卻恩將仇報。他不知要怎麼解釋才好,兩人在昏暗中對視著,誰也沒有說話。

急促而緊張的呼吸在臉與臉之間糾纏。浦原發現對方的呼吸正在劇烈地顫抖,那是因為剛才的烈酒對傷口造成了巨大的刺激。

他咽了一口唾沫,試著舉起手裡的頭巾。脖子上立刻傳來尖銳的刺痛,顯然刀口已經陷進了肉裡。

那人掃了一眼他手裡的東西,到底沒有將他的頭割下來。

“……名字!”

他愣了一下,意識到是那人在對他講話。對方非常生硬地使用著北方的語言——他的家鄉話。那種語言說起來本該溫和動聽,與這一帶沙漠民族的語言毫無共通之處。

“名字!”對方重複了一遍,聲音暗啞而焦急,一時聽不出性彆,卻很年輕。

“浦原……”他不想丟掉自己的腦袋。

“真的?”

浦原猜測那人是想問他,這是不是他的真名。看來對方僅僅是掌握了零星的簡短單詞,無法說出完整的句子。

“是的。”他說。“我的名字叫浦原喜助。”

那人靜靜地審視了他一會。當外麵有火把自很近的地方經過時,他看見那雙近在咫尺的瞳仁裡有琥珀色的光芒閃現。他覺得這一定是他的錯覺,畢竟,他的脖子被切開了,他很可能已經神誌不清。

就在他暗暗哀歎自己悲慘命運的時候,那人突然奪過他手裡的頭巾,衝出了帳篷,消失在夜色裡。

*

“浦原!浦原!”

黑崎一心大喊著找進帳篷裡來的時候,浦原剛剛把自己脖子上的血止住。那傷口雖痛,卻非常淺,埋在他亂蓬蓬的頭發底下,不仔細看就不會發現。

黑崎躬著身體坐了下來。他是個大塊頭,和剛才的不速之客完全不同,這讓浦原的帳篷頓時變得十分擁擠。

“怎麼啦,黑崎先生?”浦原問道。

“哎!怎麼你竟然剛剛才醒嗎?!”黑崎難以置信。“外麵都已經鬨翻天啦!”

“發生了什麼事?”

“是巡邏隊!他們抓到了一個伊瑪雅罕,可又被她逃掉啦!”

“伊瑪雅罕?”

“是的。你第一次來,不知道這個稱呼也不奇怪。其實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隻知道那大概是沙漠部族裡的一種貴族頭銜。這些凶悍的遊民控製著商道,走這一帶的商隊若是得罪了他們,就隻有死路一條。簡單地說,他們就是沙漠裡的強盜,而伊瑪雅罕就是強盜的頭頭。我本來還慶幸咱們沒遇上他們,誰知道今晚就出了這種亂子。接下來的路,真是凶多吉少啊!”

浦原想了一下。

“……你剛才說,那個被抓的伊瑪雅罕是個‘她’?”

“是啊!”黑崎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你可彆小瞧女人!尤其是那個女人,那可是遠近聞名的沙漠之花,黑夜裡的明珠,死亡的使者——隨你怎麼叫。據說她的刀快得像風,快得當她割掉你腦袋的時候,刀鋒都不會沾上你的鮮血。附近的國王們願意出一千個金幣買她的頭,可是誰也沒有抓到過她。”

浦原心有餘悸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一千個金幣……”

“夠我們吃上八輩子的了。”黑崎歎了口氣。

“剛才外麵那麼吵,就是因為他們在搜捕她?”

“是的。她逃到我們的帳篷中來了,還放火燒掉了幾頂。巡邏隊也跟著衝了進來,大家都幫著找,卻連個影子都沒有看到。”

“她長得什麼樣?”

“我怎麼知道!”黑崎瞪了他一眼。“我隻聽過傳聞說,她的眼睛非常特彆,就像燃燒的琥珀一樣明亮。還有,她的頭發是紫色的。”

“……那麼,”浦原又問,“你覺得,她逃回去以後,還會不會帶人來襲擊我們?”

“最好不要那樣!不然,就算有巡邏隊在附近,也不能為我們的性命擔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