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遊·戲(1 / 2)

徐步朝陽 照苔 5880 字 9個月前

從隔壁攤的大叔那兒接過了兩盒熱騰騰的章魚小丸子,趙顏回到金魚攤,在兩杯甘蔗水旁放下一盒,手裡端著另一盒夾起一顆,呼呼吹走熱氣,放入嘴。

徐步陽在翻一個文件夾,裡麵滿滿都是打印好的樂譜,趙顏坐下看了會兒,小心翼翼地問:“你真要彈啊?”

“答應人了。”徐步陽瞟了她一樣,拿起小丸子吃,“信不過我?”

這可就罪過了,趙顏連聲否認。

質問的人反倒率先敗下陣來,笑道:“我都信不過自己。“

趙顏一聽,忙說不會不會,又問什麼時候學的。

“小二小三時開始的吧,學了七八年。”

“好厲害,學了這麼久!現在還有彈嘛?”

“偶爾。”他三口兩口吃完了小丸子,說,“前兩周有。”

“哇,在哪裡?”

“就在家裡,隻會彈簡單的了。”

家裡?

“三樓有鋼琴?!”趙顏反應過來。

徐步陽點頭,問:“你沒上去過?”

“寫著不能上啊。”趙顏吃完最後一個,吸了口甘蔗水當漱口。

“你這麼聽話。”他促狹一笑,起身扔垃圾去了。

棒球帽還真的被倒放在桌上,阿裡斯臨走前還扔了幾個硬幣進去,可是就算撇開技術不談,趙顏也深深懷疑這個方案的可行性——如今人們出行幾乎少有隨身攜帶現金的吧。

身為老板的阿裡斯倒很瀟灑,離開的時候還有空繞去纏了朵棉花糖。

看上去這更像是想找個幫忙看鋪的,趙顏這麼想。

過去十幾分鐘裡自然是沒出現有畫頭像意向的來客,倒是有幾個人來問今年為還沒開始撈金魚。小金魚被偷龍轉鳳這種有損形象的事情肯定是不便外露,趙顏隻能打著哈哈,說老板晚點來了再開始。

“要試試嗎?”等徐步陽重新坐下後,趙顏期待地問。

“怎麼試?”徐步陽的手指搭在琴鍵上,隨意彈了幾個音符。

趙顏扶起平板,外邊的吵嚷小了些,她打了個比方,說:“比如,有時我想畫畫,又暫時想不到畫什麼,就會先在紙上憑著感覺勾畫線條。”

徐步陽若有所思地發出長長的“嗯”,問,那你想聽什麼。

“澎湖灣?”

“我想想哈。”徐步陽將右手放到琴鍵,指尖按出幾個音符,像是在摸索什麼,然後左手也開始加入彈奏。

趙顏翹著凳子腳翻譜子,一曲畢,她得寸進尺再點了首。

漸進到小星星奏鳴曲後,琴譜放回譜架上,有關友誼和時光的歌曲流淌進人潮聲,它有時不那麼流暢,也不十全十美,但勝在情感充沛,雖然一段一段琴音容易被人潮聲淹沒,但僅憑入耳的碎片,同樣容易被認出。

不會真有人往帽子裡扔打賞,但引發了其他效果,大無畏的遊人毛遂自薦上來了,開演自彈自唱。正當趙顏用腳輕輕打著拍子時,有人來了,“這裡是不是可以畫頭像啊?”

她抬頭,看到女生披著粉色的直發,挎著一個高高瘦瘦男生的臂彎。男生臉上拉著不情不願的表情,而女孩化著淡妝,掛著春日裡櫻花一樣的笑。

跟漫畫裡一樣。

“來生意了。”徐步陽讓了座給彈琴的人,說話時走到趙顏左邊,左手撐著台麵。

“歡迎啊,想畫什麼?”趙顏把椅子拉前坐好,仰頭露出沒有。

女生撥了下頭發,側過身來給趙顏看手機,“這兩張,可以畫嗎?”

照片上就是她和同行的男生,背景和衣飾都不是很複雜,趙顏心裡稱量了下,說沒問題,又問道是按實物畫還是換種風格。

“啊,那這張要卡通的,這張稍微畫浪漫點吧。”

“好嘞,收到。”趙顏讓她把圖傳過來,自己簡要做了個筆記。

“兩張真的隻要18塊嘛?”女生小心的語氣並未隱藏起其中的懷疑,或許是生怕碰著騙子了。

“對,”徐步陽用扇子敲了敲那塊標價牌,道,“誠信經營,絕不坐地起價。”

說完幾人一陣哄笑,彈琴人還特意彈了個滑稽的效果音。女孩又問了取稿時間,然後買賣雙方留下聯係電話。

那個酷酷的男生從頭到尾都沒出聲,隻是在走的時候揉了下女生的頭,拉著她的手去了對麵的炒麵攤。

彈琴人用食指和中指貼唇,給麥克風帶了一個吻,意猶未竟地離開,前往下一攤,徐步陽重新上線“營業”。這次的琴聲在趙顏那裡被模糊處理,她將拍了雙人那張照片放大縮小比了比,選澤圖紙開始構圖。

有小孩子的聲音,徐步陽動作的浮影掠過,有人彈起月光琴曲。這時趙顏這邊又有了兩個重合的影子投射下來。

她還沒來得及收筆迎客,就聽到一把有幾分相熟並且飽含少年感的聲音,“步陽哥?”

這是?!

她一抬頭,對上了一雙即便暖光裡,也能依稀辨認出的灰藍眼眸,頭發與五月前相比似乎沒多少變化,是注重修理過的樣子。

旁邊是那個身材高大,會說中文的外國人,白tee上套了很是放縱不羈的工裝馬甲。

“喲,Eliot,什麼時候回來的?”徐步陽繞出去,重逢的好友主動走上前抱住他,分開的時候答道,“就這幾天。”

徐步陽摸了把Eliot的頭頂,看向後麵的男子說:“好久沒見了,洛呈。”

“hi,徐步陽。”男子也熱情地張開臂膀和徐步陽抱了抱,名字叫得字正腔圓。

“你們這是在乾什麼?”Eliot看向電子琴,很好奇他的朋友什麼時候變成擺攤的。

“我們在幫人看鋪呢。”揣著惡作劇的心理,趙顏向左彎腰擋住了男孩的視線,笑眯眯地說,“哈嘍,Eliot,還記得我嗎?”

偶爾捉弄一□□內自置了針對異性固定程序的人,還是蠻有趣的。Eliot的表情頃刻間實現無痕轉換,變得呆呆的,動作悄悄地,生怕被人察覺地往叫“洛呈”的男子身後躲去,嘴巴都沒見張地說了句“Hi”。

男子哈哈笑了聲,他顯然也記得趙顏,伸出手打招呼:“逆(你)好啊,上此(次)見過,我叫洛呈,口加王的呈。”

“我也記得你。你好,我叫趙顏,顏色的顏。”和男子握了手,趙顏又朝Eliot揮了兩下,以友好的方式。

趙顏坐下埋首畫畫,洛呈似乎也對他們的行為感到新奇,依舊用不熟練的中文問道:“怎麼擺攤在這裡了?”

“這裡原本是撈金魚的吧。”Eliot指了指前麵躺了幾條塑料魚的木盆——阿裡斯把一抽玩具魚提起時掉出了幾條。

徐步陽和他們大致說了情況,傾聽的兩人果不其然也被逗樂了,徐步陽問:“你們要不要試試?”

“可以嗎?會不會被認出來?”趙顏停下筆,擔心道。

“應該不會。”洛呈摸了摸手腕說,“我們還不是很出名,這裡很多人對我們知道很少。”說完不忘低頭問Eilot,“想要玩玩嗎?”

上一個唱歌的人離開多時,駐足圍觀的人裡又有人正起哄推著自己的夥伴上來。Eilot看著琴,眼裡有光、仿佛在思考該怎麼不害羞地表達想去。

被推出來的女孩最終捂著臉退了回去,是鉚足了勁地給了後麵的人一人一拳。

機會來得剛好,洛呈流暢地在琴上滑出幾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