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雞燜飯啊。”徐步陽隔天中午打來電話,那語氣聽上去像極了哥倫布知道了新大陸是美洲,而不是亞洲。
“你為什麼這麼失望?”趙顏在房間,正在把衣櫃下層收拾出來放東西。
“我以為那是什麼打破次元的佳肴。”
耳蝸充斥了男子輕快的鼻息。
“可——不是說我曠工了?”趙顏不打算放過他。
徐步陽哎喲一聲叫,卻聽不出愧意,反像引以為傲:“想法太多了,電話裡說不完啊。”
聽者佯怒低哼了一聲。
“昨晚怎麼了?”徐步陽終於笑完,正經下來問道。
該怎麼說呢?
趙顏想了想,決定從頭說起。
“是呀,那個叔叔是警察,他們家一直住在那裡的。”徐步陽那邊有一陣風聲和車響,不幾秒就安靜了下來,他繼續說道,“不過你說的這事,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趙顏聽了這話,有種欣慰自心底油然而生,“看來真的很少人知情。”
“嗯,我讀書那時也沒聽說。他們……是幾乎不麻煩彆人吧。”徐步陽話一頓,道,“很堅強。”
你何嘗不是?趙顏心想。她腳踩在大行李箱上,頭搭在椅子背上,盯著燈上的月亮圖案說:“算了,我們就當知道有這回事吧,不討論了。”
“嗯。”
趙顏悠然感慨:“我媽以前也打過我。”
那邊的人哈哈大笑,“你做了什麼要挨打?”
“忘了,太多了。”趙顏撇了撇嘴,想起一些往事也嘻嘻笑了,“不過,她一要打我,我就跑。”
“那你——挺機靈的。”
聽這語氣,也不知道是表揚還是嘲弄。
或許一半一半吧。
趙顏後仰翹起了椅子腳,晃了幾下說:“徐步陽你……一看就沒被家裡揍過。”
“那確實。”徐步陽的語氣沒什麼變化,“所以也不用滿屋子跑。”
趙顏仔細聽辨著,轉移了話題:“你現在在乾嘛。”
“你出陽台看看?”徐步陽保留神秘。
驚喜來得毫無防備,趙顏快步跑出陽台左顧右盼:“沒看到。”
“再等等。”徐步陽是在點屏幕,耳機偶然幾下指甲觸碰聲。
過了一份來鐘,他開聲問:“現在呢?”
趙顏一根筋的腦裡全是青年的身影,眼前甚至幻化出虛影,在變成虛線描邊的建築景物前描摹青年的輪廓。
“哪有?”她懷疑自己被騙了。
“你看門口。”徐步陽憋著笑。
“嗯?”趙顏看到門口黃色衣服的配送小夥正朝她揮手,吆喝了聲“嘿,x團配送”。
行吧。
趙顏下樓去,對電話裡的人說:“我吃過飯啦,還吃啊。”她自問還是有身材管理的自覺。
“一點糖水。”徐步陽輕笑一聲,“上次你不是說喜歡吃他家的雙皮奶麼?”
趙顏從配送員手裡接過外送,倒了聲謝,繼續道:“是好吃。啊,我以為是你回來了。”
“下午還有訓練。”手機被徐步陽拿了起來,又有關車門聲,“晚上回去。”
“好,我下午還要出去,晚上晚點才回來。”趙顏打開外送的保溫袋,聞到淡淡的奶味。包裝還是熱乎的,裡麵還有魚蛋那些小吃。
這是他為了湊單,而不是當真以為我能吃這麼多,趙顏蒙起一隻眼,這麼相信著。
“我去接你吧?”徐步陽說得漫不經心。
“彆!”趙顏牙齒沒控製住力道,哢擦地一下咬裂了塑料勺子,一些碎片殘留在口中,她咬了咬舌頭,把那些塑料片吹出來。
徐步陽好像理解她為何激動,低笑了聲:“你慢點。”
趙顏點點頭,也沒管對方是看不見的。她閉上嘴動了動舌頭,確認安全後說道:“我覺得我自己回來可以很好。”
這是什麼胡話,徐步陽一邊簽到一邊道:“嗯,那晚上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