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見!”趙顏等對方先掛,她失神地看著手機的黑屏,好一會兒後,拿起一條新勺子,繼續一口一口地吸雙皮奶。
雖然那夜裡主臥的老太太是出了些意外情況,但聽說這個月下來總體的恢複情況都不算壞。他們離開是在幾天後一個周五,那日早晨來了個三十來歲的男子,他和老夫妻一起去了趟醫院,回來收拾好東西,臨近傍晚的時辰搭車去了機場。
趙顏當時不在,這些都是劉梓嘉說的。
房間空出後,阿姨第二天中午過來打掃和消毒,還修理了花草。
聽說徐步陽外婆也是這幾天回家了,她來的時候手裡提著個新籃子,興高采烈地拉過趙顏去,講述自己這趟出去見了兩個老朋友,籃子是和一個朋友一同編的。
老人看到院子裡被剪過的花後,又“哎喲”地一聲,撂下趙顏去了花房。
說是幾天,Eva還是一直到十一月底才再過來。
“Eva,那個男孩的媽媽交給我一箱牛奶,說是給你的。”趙顏把東西從樓梯下提出來。
Eva關了吸塵機,走過來說:“你們留著喝吧。“
“還有麵包,我和嘉嘉分完啦。”趙顏把箱子放落到牆邊,“她說這是給小孩子喝的。”
Eva盯著牛奶想了想,最終決定帶回去了。
趙顏在二樓掃了一圈下來,看到Eva在搬貓屋。
“這貓還是走了啊。”Eva擦著籠子,她蹲在陰涼裡,影子從朦朧的交界處斜斜地延伸出來,映在了有光的地麵,雲在飄,光在移,忽明忽暗。
“他找尋自己的天地去了。”坐到後麵的沙發上,趙顏記起那晚的對話,滿懷願景地說。白豆誌在四海,這個貓屋對他而言太小了——“燕巢”隻是他“貓生”奇妙冒險的一站。
Eva背對著趙顏,似是讚同地笑了。兩人之間陷入了短小的一段沉默。趙顏給子茵互發了幾條信息,正準備回到樓上時,聽到Eva的話:“會不會覺得我對隔壁的事太過敏感了?”
什麼意思?
剛抬起的屁股又坐了下來,趙顏緩緩道:“不會啊。”
Eva轉過來,拉過矮凳坐上,第一次說起房屋以外的私事,“我以前認識那麼個人,在家裡受欺負了,周圍的人不管知情與否,都選擇對此不管不問。”
趙顏問:“後來她怎麼樣了?”
“她自己逃出去了,煮了壺熱水,半夜潑在那個男人身上,帶著女兒跑到彆的城市去了。”不知可是錯覺,Eva眯起的眼睛裡,卷起了陰雲的顏色。
“是住過這裡的人嗎?” 趙顏猜測。
“一個,算是吧。”Eva過了幾秒才回答上。
“來這裡的人都有自己故事的樣子呢。”回顧在這的半年,也遇到了不少人,趙顏如斯感慨。
“你住挺久了。”Eva也看著她這麼說,“這邊住得挺好的吧?”
“習慣了就有點舍不得搬了。”趙顏摸著臉,日頭照得有點燙,“第一天來就特彆喜歡,如果地鐵站再近一點就完美了。”
Eva爽快地笑了兩聲,“很多人也這麼說,沒辦法,這邊比較舊。”
確實如此。
趙顏微微頷首,也不感到什麼無奈和不平,她想起門口的木牌,問道:“‘燕巢’,是因為民宿起的名嗎?”
“噢,不是。”Eva嘴唇微啟,目光略過趙顏眺望窗外,不知是看到了什麼,她溫柔地笑了,繼續說道,“我來的時候就有了。我母親說,古人有言,燕子歸來愁不語,舊巢無覓處;我們的家會一直在這裡,哪天我們在外麵玩累了,想回來,不用怕找不到。”
“你們這些身在異鄉的遊子,是吧,這有沒有給到你一點家的味道?”Eva收回視線望向她,神情豁朗,不像急於求問答案。
趙顏再次點頭,真心回應。
照片上那位溫婉婦人,她是鄰裡眼中的烘焙師,是“燕巢”裡的妻子和母親。她就像永遠照耀的暖陽,留給親人無數愛語,她教給子女以溫暖,在他們心中埋下了無堅不摧的溫柔與歡喜。
“母親是個喜歡熱鬨的人。”Eva說完又去整理籠子裡的東西,不多時回頭一問,“小顏你是不是和我弟弟在談感情?”
“啊?”
趙顏真是呆住了,這是從何得知!
Eva邊洗貓碗邊說,“我看他最近經常回來,猜的。” 她衝趙顏調皮地眨眨眼,“我們家很自由的,你完全可以當我不知道。”
Eva走後,趙顏回到房間,想剛才最後的對話。
“他以前很少回來嗎?”她這麼問。
“一般是有需要才過來。”
Eva繼續說道:
“其實我們母親幾年前去世了,父親覺得這邊太大,搬了出去。步陽自己改了三樓,住到了上麵。”
“之前是不常住的啊,最近看他挺喜歡回來。”
“他其實比我更喜歡這個房子,對這裡的感情更深。隻是隻有一個人在,他不太習慣吧。”
趙顏看著地上收拾出來的東西,一時不知該怎麼辦,來回思索,還是等確定下來再告訴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