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第一天,趙顏是在程星家起來的。
來程星這兒更快,再者那個時間再回“燕巢”還是有一丁點尷尬。
早晨八點。
夢有點兒多,這一覺睡得實屬不安穩。新年的太陽鋪到床位,趙顏滑過去抓了一把,滿意地笑了——
新年快樂。
手機一直處於靜音模式,她洗漱後才發現淩晨三四點時,徐步陽打來兩個電話。
啊,走的時候忘記和他說了,趙顏有些自責,緊握了下拳後,馬上回撥過去。
第二聲響鈴沒完就接通了。
“新年快樂啊,徐步陽。”電話接通那一刻,趙顏還是喜悅優先,可那邊的氣氛卻不這麼認為。
“你在哪裡?”男子的聲音有些沙啞。
趙顏的心一糾,“我在我姐這裡,昨天……昨天從你那兒回去不方便,好幾條路封了。”
“是因為這個?”
“不然是什麼?”委屈的語氣在趙顏這裡幻化成眼角耷拉的表情具象,她聲音隨之軟了下來,猜想這人不能知道吧。
答案馬上來了,徐步陽問:“鈴悠是不是來了?”
還真是知道了啊。
趙顏抓了抓掌心,想到那個中途開門出來的人:“你鄰居告訴你的?”
對方沒回應,算是默認了。
趙顏聽著那邊過於沉重的鼻音,輕聲問道:“你呢,現在在哪裡?”
“燕巢。”
“睡好覺了嗎?”趙顏戴上耳機,開始收拾衣服。
“嗯……”語氣很是含糊。
趙顏也不拆穿他,隻道:“你再睡一會兒,我現在過去。”
“我去接你!”
幾乎是同時,那邊響起了鑰匙聲,趙顏歎氣都來不及,隻管叫住他:“你知道我姐家在哪裡嘛?”
“你在哪裡?”徐步陽十分不甘心地問。
趙顏一聽竟覺得有幾分好玩兒,偏就不告訴他:“趕緊睡,我回到了叫你。”
徐步陽不說話。
“你再不睡,我今天都不回去了啊。”趙顏使出她那笨拙的哄人本領。執著的人妥協了,維持住最後的倔強:“你到了就叫我。“
“嗯,睡吧。”趙顏放輕了呼吸,見對方遲遲不掛,自己狠下心按停了。
應該和他說一聲的,趙顏心裡也是忐忑,她以為這種事不用急於告知。
而且自己其實算不上生氣,嗯……膈應?也不算有吧。
她一邊想一邊把程星的房子收拾好,慢吞吞出了門。
邵清的拖鞋,劉梓嘉的短靴,一樓無人,靜,南方的冬季依然會有鳥的細叫聲,有心感受,就有信任會是一年好時光。
嘉嘉還沒起,趙顏換好鞋,靜悄悄地上去三樓。
藍色的牽牛花還開著,沒有前兩個月繁盛,疏鬆地開著自娛自樂。
徐步陽……
趙顏看進去,客廳簾子一張也沒拉起,那人就那樣斜在沙發上睡著了,腹部隻橫蓋了張毛毯,毯子一角朗朗當當地掉在地上。
還隻穿了單衣,得虧天氣不算冰寒,不然這鐵定要得感冒。
趙顏蹲下來,用眼睛描摹著近在眼前的睡顏,緊閉的嘴巴,高高的鼻梁,微翹的眼角,些許淩亂的眉毛,眼底下隱約有一層黑眼圈,也不知道究竟睡熟了多久。
承諾還是要遵守的。
手還晾在被子外,趙顏輕輕扣上,感到了對方的回握,她撫著青年虎口處的薄繭,指尖輕盈地點在他光潔的臉上跳躍,是毫無章法的精靈舞蹈。
徐步陽迷糊地睜開了眼,眨了眨。趙顏頓時覺得有趣,可她剛湊上前就被對方猛一拉,半個身子倒在了對方身上。她有感自己的姿勢彆扭,臉貼近青年近頸窩的位置,腳還懸空著。
“新年快樂。”趙顏壓著一邊嘴說道。
換來的是比自己更悶的一聲“嗯”。
嗯?
趙顏把下巴磕起來時,聽到對方一聲極輕的悶哼,她偷笑了下,問:“你乾嘛?”
為了看她,徐步陽眼睛半合著往下放,嘴巴幾乎不動:“我有個新願望。”
“什麼?”他又有什麼奇怪的點子嗎!
“我們今年參加城市馬拉鬆吧。”
“認真的?我可跑不快。”趙眼撅了撅嘴。
“那怎麼又見不到你?”
趙顏能感受到他的胸脯隨著說話起伏著,一上一下,特彆有趣,也很舒服,就是自己腿有點麻。悄咪咪的,她手動了動,暗中調整姿勢,徐步陽以為她想掙脫起來,把臂彎收了收。
“哎喲,我喘不過氣了。”她故意啞著嗓子嗚咽了聲,徐步陽這才鬆開了些。趙顏手掌伸了上來,下巴枕在自己手背上,抬眼看著青年的下巴,解釋道:“我真的,本來想回來的,可是邵清姐那會兒正——好問我們是不是都不在,我確實不在啊,後來也沒地方去了,就去了我姐那裡。“
她講得有理有據,頭頭是道,卻換來一句:“你有前科,我對證詞先持保留意見。”
“哦吼。”趙顏撐起來成了俯視的姿勢,“你還生氣啦?”
“我不能有情緒嗎?”
“你可以有,但按常理來說,在這種事上不該是我找你算賬嗎?”
徐步陽居然嗤笑一聲,一胳膊就把人按下,“常理是什麼?”